是苏璃伤了师父?虽是问句,凤离狭长的凤眸却浸满冰霜,已是肯定的语气。
翎儿上官昀还待说什么,凤离已站起身,转身离开酒楼。
雪白的长靴在门槛处微顿,冰颜微侧,清越的嗓音听不出任何qíng绪,纤长乌色长睫遮掩眸底的光芒,幽冷深邃,暗不见底。师父放心,他不来找我麻烦,凤离不会主动寻仇,辜负师父的好心撮合
说完,酒楼内只剩一袭蓝衣的上官昀。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上官昀许久不曾移动,修长的指骨收拢掌心冰凉的茶杯,温柔的蓝眸紧紧定格在梨木桌案上,青花瓷如水,他却只能感觉冰凉透骨。
齐凉的冬天寒风刺骨,伴随着凛冽的恶劣天气,新皇登基。与此同时,苏相称病并未临朝,新皇以雷霆之势迅速任命左相,暂代丞相之职。
朝堂风云翻滚,新皇俨然意图乘此时机架空苏相,当所有的目光望向丞相府意图窥探一二时,苏璃却迟迟未曾露面。而原先站在苏相一边的夏将军似乎也因苏相的始乱终弃而毅然选择新皇,一怒之下请旨前往齐凉与凤翼jiāo界,守卫疆土。
当黑衣卫的人将朝堂所有的信息送到苏璃手中时,苏璃苍白的容颜并未出现任何改变,瘦削修长的指骨轻叩桌沿,细长的丹凤眸幽暗如寒潭。
她倒是会找由头苏璃秀眉微挑,随手将信件搁置在一旁。如今她是去找
话未说完,苏璃脸色微变,拿起帕子掩口剧烈咳嗽,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昔日鲜艳的容颜苍白羸弱,单薄的身形因咳嗽而颤抖。
咳咳咳咳!
主子青朔瞳仁一缩,余光瞥到苏璃手中雪白的锦帕,脸色yīn沉。
朝中安排的如何?苏璃扫了一眼被血染红的帕子,眉眼冷漠,涂染血腥的薄唇艳丽诡谲,愈发衬得苍白的容颜鬼魅妖异,宛若祭台上供奉的人偶鬼神,yīn森艳绝。
程寅已成功被齐芫任命为左相青朔半跪在地面恭敬道。
谁都不会想到,新皇费尽心机任命的左相是黑衣卫的人!
苏璃眸光转向窗外,如今已进入冬季,万物肃杀,昔日茂盛的树冠此刻再无一丝生机。
若是落凤岭,现在还是一片繁茂罢?
暖儿,你为什么不记得哥哥呢?为什么不记得落凤岭
她回去了,回到她的国度,连带着他的孩子。
如今齐凉已无他什么事,是否可以去找她?他好似很久很久不曾见她了,想看看她,摸摸她,感受她清冷又令人沉迷的气息
一个月后,冬日的寒风席卷北方,凤翼迎来酷寒的隆冬。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白。
清晨推开窗,清寒冷冽的空气让流月忍不住打个激灵。
庭院外,数日的大雪已停,厚达数尺的大雪覆盖琉璃瓦,青松压枝、庭院一片银白。红漆雕栏的曲折回廊尽头,修长的雪白身形如雪后青松,冰雕玉砌的jīng致五官清冷如透白梨花。
素衣广袖,青丝如瀑,如玉临风。
流月略微怔仲,看清只身立于廊下的雪衣少年,秀眉黑瞳,优雅贵气,披了一件雪白狐裘,负手淡笑,温润潇然。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庭院中上官前辈正带着一双龙凤子堆雪人,两个半大的孩子如小蜜蜂围在蓝衣人身边,冰凉的小手捧起冰雪冻得通红,心疼的上官昀直抽眉,两个喜庆红裳小娃娃咯咯笑,嬉闹的嗓音稚气欢乐,透出浓浓欢喜,上官昀蓝眸温若琉璃,无奈又纵容,摸了摸孩子冰凉的小脸。
公子流月走近,余光看到站在凤离身侧的莫雪,微微一怔。莫雪的伤势已好了?
凤离缓缓转身,凤眸看向流月,冰颜一贯清寒。何事?
流月心神一敛,恭声道:段棱要见公子
岴渟国灭,但因最后齐凉苏璃突然收手离开,来不及收尾。齐凉新上位的国君虽捡了个现成便宜,但齐芫远非段棱的对手,在当时绝境时刻,段棱却以自身为诱饵为岴渟残存势力挣得一息存活几率。
即使如此,但这批人却遭受苏璃黑衣卫重创,到如今才恢复。
凤离修长的指尖拢了拢衣袖,抬眸看向流月。去看看罢
是流月恭声,站起身跟在凤离身后。
素白的狐裘如霜似雪,修长的身影转身安静离开,如来时无声。
远处,湖蓝的眸子只来得及捕捉到雪白的衣角,凤离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雪后的桐城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青石街道积雪清扫一空,一辆简易的红漆马车驶向偏郊。
段棱一身玄色墨袍,长发如墨,全身隐隐散发剑一般的冰冷气息,昔日魅惑嬉笑的神色早已消失,眼尾弧长,如刀刻雕出锋芒,黑色的长靴没有任何纹路,站在雪地上静静看着远方。
红漆马车缓缓驶近,带着斗笠的车夫扶了扶帽檐,沉声向车内低唤了一声。公子,到了
段棱的目光紧紧定格在扶住车门修长白皙的指尖,车门被打开,冰雪清冷的气息恍若升起一缕风流婉转,天地因他的到来明亮。
段棱伸手绅士地扶住那冰凉而纤长的手,唇边勾起笑弧。七公子光临陋室,蓬荜生辉
凤离狭长的凤眸看了他一眼,走下车,收回手。看了一眼段棱身后围着竹篱笆的三间竹木屋,雪后的小屋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屋檐滴答落下融水形成小水洼,透亮的冰棱挂在屋檐,颇有几分室外隐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