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算是伺候盛溪云有段年?岁的了?,从盛溪云还在潜邸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虽没有京墨得以倚重,但也是能在盛溪云面前说?上几句话的人。在过去这些年?中,他从未见过这位年?轻帝王这般的模样。
脆弱,怅然,还有无尽的悔意。
盛溪云突然问:“常乐,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常乐忙躬身回答:“回皇上,奴才第一?次有幸得见金督主,还是在潜邸。那时正值四月春花期,皇上陪同前四皇子去郊外踏青,险些跌入河中也要揣了?一?枝最?娇最?艳的杏花回来,趁着金督主在院中午睡便把杏花别在了?金督主头上,惹得金督主醒来生了?好一?会儿的气?——哎哟,那阵可真是好啊……”
盛溪云被他的话又把记忆带回到了?那个已经很遥远的春日,那时还没有进入夺嫡的交锋期,他们这些兄弟也都没有相互残杀,那壶酒也没有送来王府。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
年?少的日子里?,时时都是那般的好。
苦是假的,笑是真的。
嗔是假的,心是真的。
可少年?不?经事,只?以为这一?辈子都会那样的好,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有些真心,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罕见之物,经不?起一?点?点?辜负和挥霍。
盛溪云拿起那半壶酒,也不?倒进酒杯里?,扬起脖颈,顺着壶嘴把那壶酒喝了?个干净。
酒壶里?怎么会有毒,只?有金子晚曾经最?喜爱的梨花白。
……
等到出?了?宫门以后,顾照鸿才肯停下来听金子晚说?话。
金子晚知道他在气?头上,只?是叹了?口?气?:“我同你说?过,他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那壶酒里?不?会有毒,我只?是故意用?话刺他,想要做个了?断而已。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岂会善罢甘休,他这皇位焉能坐得安稳?”
此事已近子时,他们正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顾照鸿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不?该去?我不?该去找你?”
金子晚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怕他孤注一?掷,你我便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