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梓元慢悠悠搁下一粒棋子,父亲当年和陛下对局,一次都没赢过,我那时以为父亲棋艺差,后来学棋后才知能在棋局上每次都只落败两子或是打成平局比赢棋更难。父亲不是赢不了,而是不能赢。陛下,您说可是?
嘉宁帝敛了怒色,意有所指道:永宁向来稳妥,知道何为君,何为臣,他这份自知之明,朕最是欣赏。
是吗?帝梓元开口,声音有些轻,陛下,臣有句话想问问您。
嘉宁帝朝她摆手,你说。
帝梓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坐得笔直,定定望着嘉宁帝,陛下,您连一个弄权祸民的姜瑜都肯护着,为何当初就不愿护住我父亲呢?
嘉宁帝握棋的手一僵,眼一沉,正yù开口,帝梓元沉重莫名的声音已经响起。
嘉宁四年,诸王混战后,父亲脱下一身战袍,长居京城,再也没有过问晋南军权。帝家军卸甲归田,二十万大军锐减至十万,只戍守边疆之用。嘉宁五年,您向父亲提起太祖赐下的婚事,父亲纵使万般不愿我嫁入皇家,还是将我绑到京城,送进东宫北阙阁。嘉宁六年,父亲在晋南大笀,我吵着要回去参宴,他将四岁的烬言送到京城。陛下,父亲居于京城两年,深居简出,从未私下见过大靖藩王朝官,不领兵,不入朝,活得就如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
帝梓元抬眼,神qíng悲凉又无奈,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锵凛冽。
陛下,父亲从无不臣之心,只想保住晋南一地的安宁。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愿留他一命,留我帝家一条活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14姑娘的地雷,后台其实给河蟹了,在留言里找到的。
哎,一到这天气真心不想出门,早安姑娘们,上班去啦。
(好喜欢写这种王见王的场景,只有帝梓元能憋死嘉宁帝。)
今天一定努力把三场对决写完。
第一更,天很冷,求鼓励。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宫房,左相嘴角噙笑,悠然自得。
韩烨可谓是历朝储君的典范,做了十几年太子,朝臣敬重,民心得尽。连嘉宁帝这样挑剔的帝王也从未言过他半点不是,左相和东宫jiāo锋数年,一直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尽人臣本分,何曾有如此扬眉吐气的机会。此时他甚至开始感谢起帝家的存在来,若不是有此软肋,太子必不能为他所制。
左相摸着胡子立于桌前,等着韩烨回答。魏谏和温朔,这两个人太子哪怕豁出了xing命也会保住,他犯的区区贪墨案又算得了什么?
韩烨看了左相半晌,神色沉静,笑了起来,原来相爷今日来东宫是为了这件事,相爷坐吧,时辰尚早,相爷做惯了买卖,有何求可以与孤慢慢说。
这回答和左相预想的相差甚远,难道不是该韩烨求他保守秘密、救下这一众人吗,怎么这话倒变成他来相求太子了?他微微一怔,扬声道:殿下可是没听见老臣刚才所言?
这一声失了先前的沉定,反倒有几分气短。
韩烨抬眼,颔首,极是认真,相爷年纪虽大了,中气尚还十足,孤自然听见了。父皇曾说相爷心思缜密,当年在王府助他良多,如今孤倒愿意相信了。孤没想到这件事瞒过了父皇,却没瞒过相爷的眼。他抬眼,温温淡淡道:相爷说得不错,温朔的确就是帝烬言。
见韩烨没有否认,左相心下一宽,殿下,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孤自然也知,少不更事犯了些错,让相爷笑话了。相爷想要什么,不妨坐下慢慢说,这是大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韩烨收起奏折,朝一旁的木椅指了指,扬声道:来人,给相爷换杯参茶,备些糕点来。
房外的小太监应声走进,笑意吟吟请左相落座。不一会又端了热气腾腾的参茶和色香俱全的糕点进来。
韩烨为储君数年,向来威严冷摄,从来不曾如现在一般和颜悦色过。左相心里头诡异,却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qiáng忍古怪之色坐到一旁。明明是他占尽先机,怎么却像被太子牵着走一般。
抿了一口茶,左相看了一眼天色,开口:殿下或许时间充裕,老臣却没有时间来等,还请殿下降下御旨,阻了温朔和huáng浦搜庄。只要殿下肯护老臣这一次,老臣绝不会告知陛下温朔的身份。若是殿下不愿答应他作势就要起身,拱了拱手,老臣现在就入宫坦陈huáng金之事,向陛下请罪。
相爷爀急。韩烨皱眉半晌,拍了拍手,进来。
门口候着的东宫总管走进来,立在御桌前。韩烨舀出一张白纸,抬笔在上面写了几字,折好朝总管递去,差人送到城郊别庄,jiāo给温朔,说这是孤的谕令,让他照上面所写行事。
是。总管行了一礼,恭恭敬敬接过韩烨的手,转头出了房匆匆离去。
左相虽未瞧见上面写了什么,但也知道韩烨这是妥协了,秦家的案子再重,终归敌不过温朔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他面容一缓,笑了起来,殿下之恩老臣记在心里了,这次殿下如此仗义,老臣也不再叨扰,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