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来了,陛下若想保住韩家的江山,怎会动他这个可以左右朝堂的宰辅,他倒了,朝廷必会不稳,帝家定有机可趁。
姜瑜此生从未想过,姜氏一族竟然会因为帝盛天的出现而保全一门,这倒真真是老天无眼,他古怪的笑了半晌,佝偻着身躯,缓缓朝宫门前走去。
第二日,宫里降下一道圣旨,言齐贵妃侍君不恭,御下不严,致后宫规矩紊乱,罢黜其贵妃之位,贬为齐妃,携其他三妃一齐统驭后宫。
此旨一出,前朝后宫皆是一片哗然,齐贵妃执掌后宫十余载,备受宠幸,怎会这么不明不白的遭了天子厌弃,正待众人幸灾乐祸时,嘉宁帝一旨诏书赐进左相府,召其重新回朝议政。
一日之内,两道圣旨,闹得整个京城糊里糊涂,实在猜不透金銮殿里坐着的那位是个什么心思,倒是有些个心思灵活的大臣瞧出了些苗头这恐怕是陛下在为未来的天子铺路了,一时朝廷里外好不热闹,齐皆盼着出巡的储君早日归来。
一日后,太子御撵出现在京城外百米处,延绵的明huáng旌旗一眼望不到底。
韩烨掀开布帘,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对闭目养神的任安乐道:安乐,我们到了。
任安乐睁开眼,循着他的目光朝外望去,她几日都未怎么搭理韩烨了,临到皇城脚下,突然开口问:殿下,你回了京,可欢喜?
韩烨道:自然,人生得意事,不过金榜题名,dòng房花烛,安乐说我欢不欢喜。
任安乐回转头,望向韩烨,勾了勾嘴角,殿下所言亦是我所想,只不过殿下要的是dòng房花烛,臣要的是金榜题名。
任安乐说完这么似是而非的一句,复又懒洋洋靠在软枕上,恢复了疲懒模样。
韩烨盯了她半晌,终是转头,未再言语。
与此同时,慈安殿,嘉宁帝剥了个金桔,递到太后手里,对靠在榻上的太后温声道:母后,宫里久不逢喜事,该热闹热闹了。
太后猛地坐直了身体,手里握着的金桔沁出水渍来,她望着嘉宁帝,眉目肃然。
皇帝,你说什么?
母后,钦天监择定下月十五为吉日,朕决定三日后于早朝上为太子和帝家女赐婚,大赦天下,以贺我皇室之喜。
☆、第七十五章
此话郑重威严,甚至带着一国之君的谕令之意。太后望了嘉宁帝半晌,声音微冷。
若是哀家不允呢?皇帝,你要忤逆哀家?太后这一生最不待见的人就是帝盛天,她费尽周折才将帝家这头虎láng之师灭于晋南,若是帝盛天的侄孙女嫁入东宫为太子妃,那她当年一番心血岂不付诸东流?何况如此一来,大靖江山延续下去的为韩帝两家血脉,这更让她无法容忍。
嘉宁帝坐得四平八稳,见太后气得不轻,只垂了垂眼,低声道:母后,前几日青城老祖死在了京城外。见太后面色微讶,他补了一句,据朕所知,吴征已入宗师之境。
大殿内陡然静默下来,太后手里握着的金桔扑腾一下落在地上,慢慢滚远。她倏然望向嘉宁帝,面容失了血色,嘴唇青紫,手不自觉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无波,但却掩不住声音的gān涩,她可是她回来了?
嘉宁帝心底微叹,看着神色慌乱的太后,心下不忍,握住她的手,母后不用忧心,这些事儿子自有应付之法。
一听这话,太后反而镇定下来,沉下声问:你把帝梓元送到泰山养到如今,为的就是这一日?嘉宁帝沉默不答,太后又道:皇帝,帝盛天是何等心气,她若是未死,蛰伏这些年,怎会为一个帝梓元放弃对皇家的报复?
若是帝梓元和太子成婚,天下或可避过一番动乱。见太后不信,嘉宁帝神色未变,道:母后,帝家如今只剩下帝盛天和帝梓元,她会怨愤我皇家寡恩负义,却不会毁了帝梓元一生机遇,况且太子自小长在她和太祖身边,当年她待太子,与对待帝梓元,并无半分不同。
太后脸色瞬时难看起来,当年大靖立朝后,太祖多居于皇家别院,韩烨六岁之前便是在那里被太祖和帝盛天养着。
她这些年没有出现,怕就是顾忌着帝梓元在皇家手中。母后,太子大婚后,您去泰山礼佛,先避一阵子再说。泰山屹立千年不倒,即便是帝盛天,也不敢在永宁寺妄动杀戒。
听见嘉宁帝此话,太后脸色一沉,她回来了又如何,哀家如今乃是天下人之母,还怕她不成!
嘉宁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母后,您年事已高,无需卷入当年之事,离了皇宫也能得些安静。
见嘉宁帝面有担忧,太后神qíng稍缓,有些不忍,点头。帝家之事乃由她起,若是帝盛天知道她避退泰山,或许不会怒及皇室。
帝家已亡,大宗师之力虽不可硬碰,却也不是无法对付。天下隐世的高人并非没有,耐心些寻,许以重诺,总会有愿意为皇家卖命的,只要帝盛天一死,则万事无忧。若帝盛天执意卷起天下之争,净玄是佛家人,必会出面制止,不如你修书一封入泰山,动之以qíng,请净玄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