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疯狂地想念妈妈。原来人在最惊恐的一瞬间,会本能地想到自己的妈妈。只是他的嘴唇已经麻木,叫不出来。
“妈的,什么玩意儿!”梁初是最先走动起来的那个,他快步走向车门,一边走,一边扯出脖子上的挂绳,顾不上什么害不害怕了,直接把挂绳上的玉观音拿了出来,幼稚地怼在了玻璃上。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像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只记得爸妈跟他说过,这个小挂坠是他们开车去五台山,专门请大师给自己开过光的,显灵庇佑,保自己冰上不受血光之灾。
到了现在,爸妈给的护身符,就成了他唯一对抗恐惧的精神支柱,有了这个,世界上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似的。
但近距离地观察纸人,更让人恐惧。因为做的太像了,连脸上的表情纹都画出来了,柳叶眉和樱桃小口的颜色很重,细眉细眼地冲着车里……
笑。
一边撞门一边笑。
而一直作为全队大家长的教练郎健,也愣住了。他们见过太多丧尸,却从来没见过纸人,还是这种……殡葬业的纸人。她虽然笑,但表情和僵硬的肢体无一不在告诉这个世界,她是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可现在她又活了,仿佛马上就能举起胳膊来敲门。
殡葬业的东西,只要一出现,就自带着一股压抑和沉重。手电筒的光刚好照亮她一半的脸,随着她真实的摇动,好像是在侧面找人。
从车里找人,或者她把车门抡开,亲自进来看看。
就在梁初都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这个纸人开始移动了。她笑着离远了玻璃,在风中摇了摇,像是终于对这一车活人失去兴趣,准备离开了。她的动作也很瘆人,直接向右平移,感觉不到脚步的起伏,更像是滑过去。
迟飞扬惊恐地看着她慢慢飘走,再次肯定这是见鬼了,鬼都不是用走路的,都用飘。
梁初最后的胆量已经全部用完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平豪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到了距离车门半米的位置上。
他也不敢说刚才见到的是人还是鬼,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怀疑,又仗着车里还有这么多兄弟,才敢往外看。
“都让开。”郎健在后边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担心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让这些孩子看见了,年轻心软压不住。
要是真有鬼,也得是自己来。
“都到我身后去。”他把梁初和平豪护到了身后,但是把那个玉观音吊坠拿过来了。这是梁子的东西,运动员训练时候不允许戴配饰,当时还被自己没收过。后来梁子又跑宿舍里来要,那年他刚在比赛里戳了手,冰刀顺着他掌心碾压过去差点儿给手指头滑没了,他爸妈和妹妹连夜去五台山,又开车亲自送到队里。
队里的规定,没收的东西直到过春节放假前再一起还回去,郎健当时不忍心,就还给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