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那物体腾地跳起,原来是个年纪和墨鲛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只是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不清长相。
就见他双手叉腰嚣张地冲着山坡大笑:臭老头,小爷我的身板是铁打的,摔不死气死你!!哈哈哈!说着扬起拳头冲着山坡比划了一下。
连城见是人倒也不怕了,走近了两步,见那男子残破的袖口间有一块深红的月牙型的伤疤,丑陋的匍匐在光洁的手臂上。
那是连城很想上前看看究竟,却被墨鲛拦下。
小心!那男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墨鲛下意识将连城护进怀里。
那男子见了也不介意,嘿嘿一笑,咧出一口白牙,三两下跳到溪间的大石上,俯下头就着溪水一顿猛灌。
连城见他那láng狈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身边的墨鲛却蹙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那男子怕是喝饱了,仰起脸用脏污的袖口不以为意地一抹,添着笑就冲河边的妇人大声叫道:各位美女姐姐,有吃的吗?
吃的没有,奶倒是有,过来喊声娘就给你吃!一个粗犷的妇人直起要冲他吼了过来,惹得众人大笑连连,浣衣的衣杵捶的水花四溅。
好啊!有奶便是娘,你别动,我这就过来啊!
小色痞,你真过来看我们不捶死你!
娘唉要捶也喂饱了捶
连城被这些粗俗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墨鲛扶着她顺着山坡往上走,回到石桥上,连城又回头向闹成一团的众人看去,眼里竟有掩不住的欣羡。
墨鲛,那月牙疤痕是北里奴隶的标志对吗?连城看着桥下出神,身旁的墨鲛接道:
没错,北里国盛产月魄,此物晶莹剔透,坚硬如石,是难得的奇珍,传说古代有国君曾用一座城池来换取一枚jī蛋大小的月魄。北里国为取月魄遍设矿区,抓奴隶无数,北里也因此民不聊生!
原来是这样,那他是逃出来的吗?连城看着那已经讨得众大婶欢心的小子,看他láng吞虎咽的吃着点心的样子,突然心生怜悯起来。
每年都有奴隶试着逃脱的,但,真正能逃出来的却没有几个,而且,他们身上有永恒的标记,随时都有被抓回去的命运!墨鲛也看着桥下,许是想起了自己,眼里有掩不住的悲伤。
天空有些晦晴,灰灰的有些淡云,偶尔有风轻轻地chuī过,带着花香沁人心脾。随同风一起吻过眉梢的是一抹轻浅的花色,让人有一丝沉醉。
回去吧!连城正yù转身,却见桥下,溪水鳞波间的男子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
窗外的蝴蝶花开了,四季海棠依然是绿肥红瘦,连城坐在窗边发呆,秋风夹杂着淡淡花香卷帘而入,抬手间不经意的盈袖暗香,浅浅的,似揽了一怀清愁。
再过些日子便是哥哥的登基大典了,连城轻笑着伏下身去,将脸颊靠在自己的玉臂上。筹谋了那么多年,哥哥终于迈稳了这关键的一步。
东隐侯连惑!低喃出哥哥的名字,连城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索xing推开雕花的小窗,扬颈放歌起来。
水浓熏,眉淡妆,露华映chūn晓。
浅颦笑,花枝摇,闲花风月调。
合欢翠,忘忧糙,羞得就郎抱。
灵犀心,乐事到,归期须更早。
星桥畔,油壁车,携手东山老。
殷勤制、凤新声,定qíng永为好。
美妙歌声,弥散在苍凉的天宇,连城还陶醉在年少的记忆里,那时日日与哥哥相伴,一路花香呢哝,遍洒快乐的身影。
啪、啪、啪身后想起清脆的击掌声,连城向后探去,易怀沙斜靠在蟠花物架上看她,淡淡的眼神悠悠飘来,似带了浓郁的愁绪。
长公主?!连城从她的面色看出一些玄机,心中忐忑着,莫不是有事要发生?
娘娘见外了!怀沙进屋行礼,连城扶起她拉到一旁同坐。比起墨鲛,她与怀沙要疏离许多。相比墨蛟沉默而宣泄于外的爱慕,怀沙适可而止的尊敬更让她摸不清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