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今天当真经历了许多事,打了个呵欠。
耿曙却依旧很精神,身上衣裳未除,喝了一杯茶,倚坐在寝殿正中。
姜恒先前已近乎完全忘了自己快被刺杀的事,回到寝殿时又想起来了。
项余派来了不少人,在寝殿外重重把守,房顶还能听见侍卫轻微的脚步声。
“困了就睡,”耿曙朝姜恒说,“睡我身旁。”
姜恒强打精神,说:“不困,他们怎么还不来?”
姜恒对这个预告有点烦了,早点来杀,大家见个分晓,也好让人安生睡觉,可也许这就是这伙没来历也没身份的刺客的战术,让他胆战心惊,度过足足十二个时辰。
“这要问你,”耿曙道,“怎么说的?是十二个时辰结束后才动手吗?”
姜恒已忘了确切说法,那妇人似乎说的是,十二个时辰后你就死了。却没说何时动手,也许明天午后才来,也许提前来。
“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呢?”姜恒问。
“抓个活口,问问就知道了。”耿曙说。
姜恒:“你不会留活口的,真打起来,也不能轻敌。”
敢如此嚣张,朝他发出预告的人,想必早就知道耿曙的身手,事实上凿船沉江,就是试探,如今才是正式动手。
也正因如此,姜恒更清楚刺客不好对付,耿曙必须全力施为。
“尸体也会说话,”耿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届时就清楚了。”
暗夜之中,一名身材修长的刺客戴着遮挡了左脸的银面具,握着一把剑,飞檐走壁地下了朱雀宫。
一名妇人抱着衣裳,徒步穿过小巷,却被那刺客挡住了去路。
“上王宫去?”刺客冷冷道,“东西挺多,要帮你拿么?”
妇人不过三四十年岁,抬眼,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的同伴呢?”
刺客道:“没有同伴,你在江边尸骨无存的男人,是另一个人杀的,是不是很意外?撞上我,总比撞上那人好。”
“为什么?”妇人慢慢地解开包袱。
“因为由我下手,你至少还能留个全尸。”刺客答道,“纤夫、浣妇、相士、走贩、侍卒、胡人……还有谁?你的同伙呢?”
妇人没有回答,从包袱里取出一把两尺长的短剑。刺客所说,正是轮台鸣沙山门中,派出的十二名杀手,每一名杀手,以中原的一类人为名,俱是隐于市野的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