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扇子是前几日司公子托人送来的,宫主看起来十分喜欢,当日便让人拿去加以装饰,今日取回来就用上了。
虽然这番华丽的样子,雪芝的审美不敢苟同,但身为下属她没有置喙宫主审美的权利,只得捧着扇子重复着动作。
紫珩近日一直苦练碎星剑法,难得有闲暇放松,那日观慕雪川所使的碎星剑法,所悟颇多,最近练起碎星剑法比往日更有效益,但慕雪川所使的剑招并不完整,若想在短时间内修完碎星剑法,必须让慕雪川使出全力,便于她参考,看来改日需设法再让慕雪川再出手一次。
紫珩此时虽在假寐,但神思依然在剑法上游荡。
冥想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逐渐靠近。
紫珩并未睁眼,轻起朱唇道:何事?
青萤停在下面站定,道:黄梨请求面见宫主。
闻言,紫珩缓缓睁开眼睑,一双带着寒气的美目徐徐展露。
语气毫不意外:哦,她要见本座?
此人已对九霄宫毫无用处,属下认为不必理会。
紫珩淡淡道:无妨,正巧本座也想见见她。
属下这就将她带来。
不必。
青萤一怔。
紫珩缓缓站起身,拿过雪芝手中的团扇,本座亲自去看她。
待团扇离开自己手中后,雪芝这才看到团扇的另一面,上面只题了六个字友谊天长地久。
这扇子确实与宫主的品味相配。
紫珩走进地牢,这里终年如一日的潮湿阴暗,墙壁上只有寥寥几盏灯火。
她的身影倾斜长地,在这黑暗之处又积了一抹沉重的威压。
弟子们见紫珩来到纷纷行礼:宫主。
恩。
紫珩微微颔首,淡淡的应了一声。
地牢中关押的皆是反对她之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在紫珩的九霄宫里,不需要这些人的存在。
九霄宫只需要听从她命令之人,至于反对她的,和这些争权夺利的长老没有存在的必要。
雪芝提着一盏华丽的宫灯走在紫珩身前,这条长路两边关押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借着手上的提灯,她抬头看去,内心一阵战栗。
她们看不见,也听不到,你无须恐惧。
宫主,这是?
紫珩淡淡道:只是略施小惩,若想阻碍本座就要有所觉悟。
雪芝收回目光,垂下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手中的提灯轻微的摆动。
地牢的深处,没有一盏灯火和一丝光亮,只有着无尽的黑暗和一个人的呼吸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那人坐在角落之中,身上的衣衫已穿了十多天,早已肮脏不堪,却努力让自己的脸保持干净,干枯的发丝上也沾满了灰尘。她靠在墙上,眼神无光,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寂静已久的地方,出现了微不可闻的声音,黄梨心中一动。
下一瞬间,石门缓缓打开,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黄梨立即闭上眼睛,她的眼睛太久没见过阳光,连一丝光亮也受不了。只闭上了一会复又睁开,一个身姿高挑的美貌女子向她走来。
黄梨咯咯笑着,嗤笑道:呦,终于来了。
紫珩手执团扇,缓步走下台阶。
听闻你很想念本座。
是啊,我想念得紧啊!
黄梨起身怒视紫珩,但眼睛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之时,心底却突然感到一丝颤栗,那日内力消失的恐惧她没有忘记,那种被无力的感觉烙在了心底,使她一见到这个人便会想起。
紫珩看向黄梨:本座不过是略施手段,你便怕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在期望你的敌人来回答你的疑问?
黄梨猝然冷笑一声:也是。
黄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紫珩大宫主,今日来这里是看我笑话的吗?
确是如此。
你!
紫珩俯视着黄梨,眼中皆是戏谑的讽刺:往日嚣张跋扈的黄梨护法,今日沦落到这般田地,只能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歇斯底里,本座确实很想看看。
黄梨咬牙切齿,狠狠道:你还是那么令人厌恶。
你这张脸也还是让本座倒胃口。
黄梨听了这话后,脸色愈加阴沉,冷笑道:你当了宫主之后,眼神越发不好了。
她一向自认为自己的容颜绝顶,认为她的人丑陋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是瞎子。
紫珩俯下身单手挑起黄梨的下颌,素手轻轻一拽,咔的一声,黄梨的下颌瞬间脱落。
黄梨感受到一阵剧痛,随即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是两块骨头在嘎吱嘎吱的作响。
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紫珩眼中锋芒渐锐:本座让你活着便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不该挑衅我的耐性,你也没有资格对本座指手画脚。
疼痛使黄梨的脸色惨白一片,捂着自己的脸,想将下颌接回去,但她并非出身医道,这么一弄只是使自己越来越痛而已。
想活着便老实待在这里,若是不想,你可自绝于此,或者本座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临走时,雪芝并未走在紫珩前面提灯照路,楞楞地站在原地。
雪芝,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走。
南宫筠醒来之时,天色已暗,屋内的窗户敞开,夜间的凉风吹的他的头隐隐作痛,透过稀稀松松的竹影遥望明月,若是在玉蟾山最高的一处峰头,此等景色应更能让人醉心,可惜他再也无缘得见。
天衍山的景色如何?
一道冰冷的女声突然传来,南宫筠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别人,顺着声音望去,说话之人一身紫衣,站在窗前欣赏夜景竹影,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女子缓缓转过身,容颜与她的声音一般冰冷。
南宫筠虽是刚刚苏醒,但灵台已然清明,昏迷前之事悉数浮上脑海,心中愤怒沉痛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切,阖上双眼,此刻只想再次沉入梦中,期望醒来时能是在玉蟾山中,眼前依旧是 。
然而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今夜景色不错,你醒来的很是时候。
南宫筠心中一沉,只得再次睁开双眼,他的身体十分沉重,半分力气也用不得,最大的动作也只是转动头部,看向那个走向自己的人。
紫珩拿起桌上的汤药,缓步走到床榻旁将南宫筠扶起。
南宫筠此时动弹不得只得由紫珩动作,但眼神却如他的剑一般锋利。
紫珩强行掰开南宫筠的下巴,毫无怜惜地将一碗汤药直接灌了进去。
可别这么看着本座,毒不是本座下的,人也不是本座杀的。
南宫筠心中忽地一窒,全身轻微的颤抖,他的脸色虽然僵硬,但眼中全然暴露了心绪。
趁着南宫筠失神,紫珩将汤药悉数灌进南宫筠口中。
南宫筠冷声道:你给我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