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砚蜷缩在观察室的病床上。刚刚是初秋,他已经穿上了长风衣。他把风衣当作被子,裹得严严的,只露出一张窄窄的脸和正在输血的细瘦的手臂。
青青走进端详那人,他的大半个脸被雾化面罩遮住。眉头微簇,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夏戈青转身关门,把嘈杂关在外面,屋里只有雾化仪有规律的启动声。
他从夏天那场感冒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咳嗽。终于转成了哮喘。白天咳、晚上喘,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之砚睡得并不踏实,开关门的声音把他从朦胧的梦境拉回来。睁眼看见是青青,先是一愣,接着弯了眉眼。他挪开雾化面罩道:怎么又逃班了?
青青坐下来,习惯性的摸他的额头,然后胡噜他细软的卷发:骆叔给我打电话,我就跑来了。好些没有?
这个啰嗦的老同志。他一边抱怨,一边拍拍青青的手:没事了,下午就满血复活了。
骆叔说你一会儿还得点滴。气管里有炎症,所以才会低烧。
宋之砚本以为可以很快和青青回家去了,他叹口气重新戴上面罩。
之砚,我想和你商量个事。青青帮他把风衣掖好,继续说道:我父母一直想让我回他们的公司帮忙。最早他们让我来杂志社就是想让我锻炼一下。现在时机成熟了,家里也需要人帮忙。所以我我想把杂志社的工作辞了。
宋之砚再次摘掉面罩:你想干什么工作我都支持。不想上班或者来画室帮我也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我才放弃这份工作的。我没事,可以照顾自己。
夏戈青感叹这人的聪明。回自家公司帮忙只是一方面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他。他早上独自在医院晕倒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骆闻所说的治疗方案也需要很长的休养和恢复时间,他需要人照顾。心里越是这么想,嘴上越是不能承认。
主要是我爸催的紧,我已经在杂志社超期服役了。哎,家里的公司也很复杂,还有叔叔大爷什么的,我也是没办法呀。
之砚了然的拍拍她的头,只是笑着不再说话。
想吃点东西吗?我去梅园给你买奶酪?青青问道。
宋之砚刚要摇头,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拿起来看,是一长串陌生的号码。每天接到的不靠谱的电话太多,看到这种奇奇怪怪的长号码,他本能的按掉。
夏戈青已经拎着包转身要去买吃的,宋之砚也没再拦她,没有胃口,也得强迫自己吃些东西。
此时那号码又一次顽固的在电话屏幕上亮起来。青青也伸着头看:谁呀?这么执着。咦,这是加拿大打来的。
宋之砚微微皱眉,撑起身子,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却能听到轻轻的喘气声。
喂,请问找哪位?宋之砚说道。
那边的人还是不做声,呼吸声却开始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