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之
阿云,你说什么?海夫人一开始没听清楚,于是附耳过去,可是海朝云却抬手抓了她一把。
江映之,我要你死!
海朝云起身,点滴直接从自己手挣脱开,鲜血撒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海夫人后退一步,外面的保镖进来,护住了她。
突然一下子涌入许多人,海朝云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忽然全身发抖,恐惧地看着医生。
表情流露出极致的恐惧。
纵然如此,海朝云却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和谁在无形的对抗着。
滚,滚啊!
医生最后还是给了她一剂镇定剂。
海夫人走出病房,沉默了许久,看着医生,缓缓说:她的病是不是在心里?
纵然身体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是心里头的谁都无法改变。
人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也许会被直接吓死。
难怪江映之之前说疯了。
江映之找到海朝云的时候,又刺激了一把海朝云。
海朝云的心在这消失的几个月时间内,曾被人摧枯拉朽地破坏,**的折磨,无止境的实验,没有为了的日子,耳边恶魔的低语。
过了几天。
海管家来找海夫人,将资料递给她。
只有这些吗?
暂时只有这些。
海夫人看着面前的资料,一页页地翻看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宋莐,这是谁?
海管家说:听说是这段时间大小姐认识的朋友。
应该没问题海夫人看着照片的人,也许这个人能把海朝云从自我的世界拉出来。
这个宋莐和大小姐关系不错来着,听说听说她和大小姐在一起了?
唔?海夫人不解地看着管家,道听途说。朝云的性取向很正常,算了,问一下试试,如果阿云能接纳这个人,不,只要对这个没有反抗憎恨的情绪,就把她喊过来吧。
两个人关系不错啊,那应该有用。
海夫人走进去病房,看着海朝云,小声问:朝云,你认识这个叫宋莐的女孩子吗?
*
七年后。
海朝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雪白,她鼻尖嗅到了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很是难受。
她讨厌医院。
似乎自己有一段时间,经常在医院待着。
海朝云一扭头,便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宋莐。
宋莐也没想到海朝云会这么快,没有一点点痕迹,便苏醒过来。
宋莐睁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呆愣的猫,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可爱可怜。
泪水从丝滑的肌肤上滑落到了下巴,轻轻地颤抖一下,最后掉落在衣服上,浸染了一大片。
她哭了很久,从发红的眼睛和湿润的衣服可以看出。
海朝云不知道宋莐为什么哭,别扭地起身将宋莐拉入怀里:又是我把你弄哭了吗?对不起。
宋莐不说话,泪水把海朝云的病服打湿。
海夫人说的话历历在目。
你当时并不是海朝云心唯一的救赎,所以我选择放弃了你。
孩子的事情,是我出乎意料,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生下来了。
她恨江映之,比爱你多。
海夫人所说的话,无非是站在海朝云的角度。
海朝云做错了什么。她资助江映之,却被反咬一口,非人的折磨留有一条小命,被人操控,江映之是意外,宋莐也是意外。
宋莐身体颤抖起来。
她有许多话想和海夫人说,也想和现在的海朝云说。
她怀孩子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了。
但是当时自己住的地方,租房已经到期了,当时的自己压根没有能力一个人承担房租,所以搬了出去。
当时她曾想妥协,再去找海管家,把那一张支票给拿回来,可是她却无法联系上对方。
而海朝云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
当时,宋莐手脚冷的说不出话,却连一杯热水都是奢侈,比起手脚冰凉,更加冰凉的是宋莐的心。
她曾艳羡地看着美食,却不敢多看一眼。
吃苹果的时候,会仔细地把籽挑出来,去掉梗,再把剩下的一口一口吃了。
她没有准生证,医院的产房也住不进去,更何况自己没钱。
当时她想,如果要生了,可以去求助,最起码警察会把自己送去医院。
可是孩子早产了,她一步也动不了,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绝望地看着低矮的屋顶。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宋莐感受过了温暖,如今再陷入黑暗,明明日子还有盼头,忘记海朝云,自己踏入新的生活,总不可能比之前还要难堪。
可是宋莐始终走不出来。
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宋莐当时活下去的勇气。
若是自己带着孩子一起死了,便是个罪人,如果留下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再去找寻一个养父母家,说不定还走上了自己的老路。
当初那般多的苦难熬了过来,偏偏现在海夫人说的话,却让宋莐觉得所做的一切,是一厢情愿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