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门被轻轻叩响,陆春宴往后退,站起身来对秋瑶说:我出去一下。
秋瑶拿起边上的抱枕压在怀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陆春宴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院子里,便看到站在树荫下的许微寒。他站定,许微寒怔怔看着他,目光游移道:我打不通你的电话,问了你的助理,他也不说你最近怎么了?我只能来找你。
许微寒刚说完,便听到屋内有人喊着,陆春宴,唱片机怎么没声音了?
许微寒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看着像是高中生样子的男生走了出来。
他愣了愣,就见陆春宴回头,招了招手,那个孩子跑到陆春宴身边。陆春宴低头,轻声道:你先进去,我马上过来。
秋瑶乖乖点头,走过许微寒时朝他看了一眼。
等秋瑶走了后,陆春宴才开口道:微寒,我喜欢他。
许微寒哑然,树影斑驳,阳光细碎落在陆春宴的脸上。春天的花尽数绽放,空气里弥漫草木芬芳,云层挤在苍蓝色的天空上,陆春宴露出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灿烂笑容,他说:不不能说喜欢了,应该是我爱他。
第42章
42
陆春宴的意思昭然若揭, 许微寒神色黯淡, 他抿了抿嘴,勾起嘴角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样子的啊,下次出去带你家小朋友一起啊。
陆春宴摇了摇头,这我做不了主, 得问他肯不肯去的。
那么宝贝?
陆春宴露出无奈, 许微寒见他如此, 再他还未开口前便道:算了算了, 那我也不强求了,哈哈,春宴, 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既然你都痊愈了,那我也放心。许微寒顿了顿,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站着的不是陆春宴,而是一场燎原的火。
郭诏安本以为许微寒大远跑过来还会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他刚让厨房去做饭,走到后院门口, 就见许微寒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他叫了一声, 许微寒看都没看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郭诏安跨过门槛进去,陆春宴正要回屋, 他疑惑道:老板,许先生他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
陆春宴的背影顿下,他转过身,神色淡淡。郭诏安听到他说: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秋瑶竖着耳朵,听到屋外脚步声,就立刻坐回了沙发上。
陆春宴拉开门,拉了窗帘,昏昏黄黄的光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柔软如同绸缎摇曳。秋瑶从沙发上起来,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走到陆春宴身边,和他说:你快看看那个唱碟机,都没声音的。
陆春宴让他先坐下,秋瑶跪在沙发里,手肘靠着沙发背,歪着头看他走到小房间里,不禁提高声音道:你去哪里?
陆春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也就十几秒功夫,他拿了双还没撕开包装的袜子出来。大绿色的棉袜,袜口还绣了红色的花,秋瑶转过身来,后背靠在沙发里。
这给我穿的吗?
你总忘记穿拖鞋,地上凉,穿上袜子会好些。陆春宴说着,单膝跪在地上,伸出手圈住秋瑶的脚踝。
秋瑶一愣,脚趾蜷缩,忍不住往后缩,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喜欢帮你穿。
大绿色的棉袜质地柔软,紧贴着皮肤,几乎感觉不到压迫感。秋瑶动了动脚趾,陆春宴放下他的一只脚,拾起另外一只。
秋瑶低头看着陆春宴,抬起手,葱白色的指尖轻轻点着陆春宴的额角,顺着发际的那条线滑落在下颌角上。陆春宴的睫毛轻颤,点着他下颌的手指又动了,抚过那段棱角分明,最后挑起他的下巴。
陆春宴抬起头,秋瑶凑近,四目相对,陆春宴在秋瑶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秋瑶的手指没有挪开,剪得很短的指甲摩擦过皮肤,他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春宴的喉结抖动,秋瑶垂眸。
我很爱你。
响起着四个字的时候,喉结震颤的评率是多少,空气里弥漫了多少克的暧昧,风卷起了窗外的树叶,窸窸窣窣落下的声音又有多重。
不再是随意处置的真心,不再是无关紧要的爱慕。沉甸甸的四个字,快要从胸腔溢出的爱意,和过去划清了的陆春宴,忍着哽咽,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爱你。
爱?秋瑶茫然地看着他,收回了手指,他问:爱是什么?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陆春宴在心里苦笑,长吁一口气,后背塌了下来,额头抵在秋瑶的膝盖上。秋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手掌搓揉过头发,你快说啊,爱是什么?你为什么爱我?
陆春宴闷闷道:这个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就当我只是想要无条件地对你好吧。
无条件?那你不是很亏。秋瑶嘀咕着,嘴唇贴到陆春宴耳边,用气音道:那要不要我也来爱你啊?
陆春宴猛地抬起头,秋瑶叫了一声,捂着鼻子,控诉地看着他,你做什么,都撞到我了!
陆春宴连连道歉,秋瑶鼻尖酸疼,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他一边哭一边说:都怪你,疼死我了。
陆春宴一时手足无措,他捧起秋瑶的脸,直接用袖口擦拭着秋瑶脸上的泪。秋瑶眼眶泛红,鼻尖也是红通通的,两坨红落在粉白的脸上,像是颗大寿桃。陆春宴盯着他,歉意尚在,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他的食指屈起,指关节轻轻擦过秋瑶的脸颊,夸赞道:真漂亮。
秋瑶呼吸一顿,双手抓住陆春宴的胳膊,嘴里叫着,我要起来。陆春宴拉了他一把,他扑腾着坐直,脸上雪白的皮肤像是被泼了胭脂,红了一大片。
秋瑶穿着袜子跑到唱碟机旁,红着脸指着这玩意儿道:你快让它出声音。
陆春宴慢吞吞站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凑近低头看了一眼,挑眉道:这上面没放唱片啊。
秋瑶啊了一声,神情木木讷讷。陆春宴伸手去拿黑胶,放胶片的柜子就在秋瑶身后,他站在柜子前,陆春宴也不叫他让开,只是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心跳飞快,秋瑶视线微微上调,能看到陆春宴的喉结。
陆春宴拿了一张唱爱情的唱片,放入卡槽里,拨下唱针,音乐缓缓流淌开。
陆春宴说:穿了袜子,要不要跳舞?
秋瑶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红花绿袜,笑道:好啊。
陆春宴在这边住了一整个春夏,他给自己放了一个大长假,这家长到郭诏安都看不下去了,隔三差五旁敲侧击地体型陆春宴该回去上班了。
随着天气渐凉,桃树开始慢慢落叶,秋瑶没有夏天那么有精神,听到陆春宴要走,心里都是不舍的。陆春宴当然是不可能把他独自留在这边,这段时间他找人给秋瑶办了身份信息,把小朋友的户口归到自己这边,秋瑶现在也算是个有身份的桃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