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尽管之前和鬼打过交道,也杀死过鬼,可眼前这团无法解释的生物还是给他带来了超越自然的恐惧,一只硕大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随即那只眼睛眨了眨,眼里都是红色的血丝。
小队长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还有被纯粹力量镇压的战栗。原先他只以为手上有武器就万无一失,现在他才明白还有超越武器的存在,无法解释的存在。像从远古来的凶兽,口口相传的传说,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鬼,只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楼梯的另外一端快步走来一个人,凭直觉他判断这个人就是钟言。
钟言听见枪声才出来,一眼看到了飞练。他平时那么小,就算钻到胃里也是小小一团,现在有十几平米那么大。只有一条触手黏在天花板上,像一个巨大的血色吊钟。而其他的触手当中还裹着一个人。
“飞练!放开他!”钟言喊。
就在他喊的瞬间,小队长还是将手里的枪抬了起来,对准了钟言的身体准备射击。但是子弹还没有发射,他的身体就被飞练撅成了两半,宛如一块不堪一击的饼干。
“放开他!”钟言急了,又喊了一句。
飞练这才将人彻底放开,触手从尸体上面褪去。没有了他的拉扯,尸体直接从六层掉落一层,发出一声闷闷的砸响。钟言往下看了一眼,再看飞练:“快下来,一会儿摔着你!”
天花板上悬挂的巨大怪物这才黏着墙壁往他的方向去,大概是察觉到钟言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速度也越来越快了。等到了钟言的头顶上,他一跃而下,落到地上之后缓缓变成了小孩儿的模样。
“师祖怎么出来了?”飞练等着被表扬。
“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伤着怎么办?”钟言赶紧将他抱起来,“这天井里都是我的机关,他们上不来!”
话音刚落,无人机的飞行声音让钟言耳朵一动,他立刻看向了楼道的窗口:“还有一个。”
车厢里,后备队员几乎将油门踩到了最底,正发疯一样逃命。刚刚自己拍到了什么?那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竟然长成那个样子,眨眼之间就干掉了一支精良的小队。其实早就该逃了,刚才也不是他非要拍摄,而是身体根本动弹不得,直接吓傻在车里。
他们可是直面过四级傀行者的小队,竟然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了!
必须逃命了,这会儿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只能活生生变成那怪物手里的尸体。后备队员快速地打着方向盘,这周围异常的荒凉,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烂尾楼。他好不容易控制着僵硬的四肢将车开上了平坦的泊油路,几次深呼吸之后开始确定逃跑的路线,右手一抬,准备调整一下后视镜,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应该追不上来,就算追上来自己手头也有武器。他壮了壮胆子,前头就是一个红路灯,只要开出去就能上高速……
下一秒,整个车身震动了一下,车体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仿佛发生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被大卡车给撞上了。
可这辆车就是改装过的金属车体越野车,就算撞上也不该是这个声音,更何况前后左右都没有车辆。后备队员再次猛踩油门,却只能听到轮胎和地面快速摩擦的刺耳声音,周围的景致却一动不动。
车子停留在原地了。
又一次震动袭来,他绝望地看向了车顶,原来不是车子撞上了东西,是有什么东西直接落到了车上头。
但想明白也没有用,并没有逃走的机会,整个车身如同被扔进了下水道,飞速翻进了旁边的地沟。
等到车子翻动过后不再动了,钟言和白芷才赶到现场。睡醒的白芷恢复了少女模样,打了个哈欠:“真是的,吵我睡觉。他们的武器这回全是我的了。”
那辆翻在路边的车冒着白烟,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后备队员低着头,歪歪地坐在驾驶座上,要不是还系着安全带早就被甩出去了,摔得四分五裂。原本变了形不能打开的车门在飞练巨大的力量下被直接掀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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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费吹灰之力,开罐头一样。
钟言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急呼:“别过去!”
“嗯?”飞练好奇地回过头一瞧,就这么一个机会,被车里装晕的人抓住了。
后备队员戴着防撞击的头盔,根本就没有陷入昏迷,而是假装撞晕。他知道存活的希望可能就在眼前,于是在门被掀起来的一瞬间将身侧的长刀劈了过去。这样一劈,直接劈掉了飞练一小半的触手。
鲜红的血顿时喷满了挡风玻璃,钟言眼前一红,眼角也跟着一红,直接翻掌运气,将两张符纸扔了过去。他没有半分的犹豫,这些人就是为了杀他而来,只要有一点心软,自己就会死于万劫不复之地。符纸贴在那人的后背上,钟言快步向前去捞飞练,只见那人又掏出了一瓶什么东西,直接泼了过来。
“小心!”钟言快速将受伤的飞练推开,用自己的左半身帮他挡住了。只听耳边滋啦一声,皮肤已经烧了起来。
脸上最柔软的眼周皮肤也冒出白烟,差一点就要烧毁了左眼球。车里的人见这两个东西都被自己伤着了,立刻重新拿起一瓶液体,准备再来一次。可是钟言却没有再次给他机会,紧紧攥着的拳头一张开,右眼里迸发出仇恨:“分!”
噗嗤!
随着他的手印打开了,车里的人顿时四分五裂。鲜血溅到了他们的身上,钟言摒除了慈悲,心里只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人动手,那个人的血也是溅了自己一身,当时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平静,再也没有恐惧,再也不会感觉心跳突突撞着胸口。
整张脸都挂上了血,钟言的左边脸、左臂白烟滚滚。他随手一擦,伤口疼得厉害,宛如一把小刀缓慢地割肉,刮骨,挖骨髓。
“快!跟我回去上药!”白芷连忙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回去!”
“我没事。”钟言闭着眼说,“你去看看飞练。”
话音一落,几乎被烧成了白骨的左手被人轻轻地握住了,钟言知道是飞练来了,便将身子往右侧转了转:“听话,别看师祖。”
“师祖。”飞练已经变回小孩儿,“师祖怎么了?”
“没什么。”钟言用袖子挡住半张脸的白骨,“咱们回去再说。”
“看看,飞练看看。”飞练却不答应,绕到右侧要看。钟言吓得赶紧往左转,这一刻忘记了他是什么鬼子,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这个模样。
“很丑,会吓着你的。”钟言仍旧躲着,忽然被变回原形的飞练裹住了整条手臂。飞练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刚好将手臂完全覆盖。钟言的血和血胎的表层接触,那些触手一动一动的,像在呼吸。
只有白芷急得冒火:“你们俩,都给我回去!”
善后工作全部交给了白芷,车子里的符纸、联络装置、无人机以及武器全部被白芷带走,然后回楼里收拾剩下的残局。借着这个功夫钟言带着飞练先回家了,不一会儿就瞧见白芷拖着几具尸体进来:“刚好够我做药。”
“又麻烦你了。”钟言笑了笑。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笑了,吓人。”白芷可笑不出来,拽着尸体进了厨房,还把厨房门关上了。厨房外重归安静,钟言拍了拍飞练,飞练这才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来,黏在墙上看着他。
“别看我,丑。”钟言现在就剩下半张好脸,皮肤被烧得直冒烟,“一会儿就会好,白芷会治。”
飞练不明白,在屋顶到处乱爬,活像一个疯狂的肉球。钟言只好拍了拍床:“过来。”
就这样,飞练才从天花板滚过来,趴在了钟言的大腿上。腿上一沉,钟言摸着他被割伤的切口:“疼了吧?”
飞练无精打采,触手点了点。
“你身体里虽然有恶,但也比不过人世奸诈,我不让你动手是怕你被他们用诡计害了。往后再对付人,一定要多几百个心眼才行。”钟言说,自己手背的伤痕深可见骨。飞练的伤也割得很深,可见他也是能够被人间武器伤害的。
被割下来的那部分会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