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太子玄烬长身玉立于窗前,正望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出神。
他听到小帝姬的呼唤,回身望来,嘴角浮起了温柔笑意,双眉却仍是微蹙,道:“怎么还不曾睡下?”
小帝姬不回答,也跑到窗下,拉着太子哥哥的衣角,仰头往他,道:“哥哥在发愁吗?是不是那个皇宫来的宋大人说什么坏消息了?”
她一向不喜欢皇宫里出来的人,尤其是她的父亲玄晦。
太子玄烬垂眸,笑道:“你小小年纪,又知道什么叫发愁了?”一面说着,一面在宽大的玫瑰椅上坐下来。
小帝姬便“吭哧吭哧”爬上挨着的另一只椅子,托腮望着太子哥哥,道:“所以哥哥的确是在发愁喽?父皇又要你去给他治病吗?”
每隔旬月,皇宫就有会有人来到谪仙楼,请太子玄烬前往皇宫为皇帝玄晦治病。
那一日等候在九层高塔的小帝姬是最担心的。
因为每次太子哥哥回来时,都会虚弱不堪。
她还记得上个月太子哥哥从皇宫中回来时的模样。
那时候寒冬雪花刚起,素月映照在城墙薄薄一层积雪上,晃得她难以入眠。
她便又起身,趴在窗边等太子哥哥回来。
直到地上积雪堆满了树梢,窗外才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玄烬孤身归来,他的步伐很慢,像是每一步都承担着万钧之重。
姜妙戈还来不及欣喜,便被太子哥哥的面色吓了一跳。
他本就肤白,可是此时整个人却白得像是半透明了,要随着那月光、那雪色一同归于夜空一般。
外面隆冬的天气里,他的头顶却氤氲着热气,面上滚滚落下豆大的汗珠。
最骇人的,还是他抹额上的那枚紫色宝珠。
平素看起来只是华贵的紫色宝珠,此时却仿佛自发射出妖异紫光,蛊惑人心。
那一夜,太子哥哥面对迎上来的她,没有如往常那样牵着她,同她温柔说话。他只是支撑着,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回内室,仿佛这已经牵动了他全部的能量。他最后关上了内室的门。
门缝合拢前,他轻声道:“妙戈去睡,不要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门缝里那张苍白流汗的脸,心里又急又怕,虽然点头答应了,却不肯真的离开。
那一夜,她隔着紧闭的门,听着他饱含痛楚的闷哼声,恨不能自己可以代替太子哥哥去为皇帝玄晦治病。
“想什么呢?”伴着温柔的嗓音,微凉的手指拂过她额发。
姜妙戈回过神来,搂住太子哥哥的手臂,道:“哥哥,那宋大人来是不是又要你入宫给父皇治病啊?
玄烬仍是蹙眉,安抚道:“宋卿只是来传话,后日在宫中有宴会,要我出席罢了。”
“什么宴会?”姜妙戈眼睛一亮,“我可以跟哥哥一起去吗?”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天天黏着太子哥哥,但太子哥哥每天都有好多正事儿要做,她因为年纪太小,只能趴在谪仙楼中等候。
虽然她讨厌皇宫,但如果能与太子哥哥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她也不是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