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进山之后,一看到修建在峡谷中的几间茅草屋,自己也惊呆了,抽空将竹业虚扯到一旁,含蓄委婉地提出,这房子是不是过于潦草了些,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来出钱聘请一些工匠,至少将那漏风的窗户给糊起来吧。
竹业虚道:“此处深幽静谧,万物纯净,倘若大兴土木,反而会坏了灵根。”
听到这话,谢员外不自觉就往山巅瞄了一眼,墨家的五千仙筑师还在那里忙碌着,虽说暂时看不出大殿雏形,但摆出的阵仗可不小,粗金圆木堆码得整整齐齐,正与雪光一起折射出日光,亮得刺目。这……这都不说是大兴土木,怎么我给儿子糊个破窗,倒不成了?
不过谢刃却对住处没有多少意见,他虽说也是殷实富户家中娇惯着长大的,但天生就心大又皮,到了长策学府更是常常挨罚,满是石子的思过院都能跪,漏风的房怕什么。
谢员外只好裁了些纸张,帮儿子将窗户遮了遮,宁夫人又将衣物行李整理好,眼看日头已西斜,夫妇两人差不多也就该下山了。谢刃嘴里啃着果子,有些奇怪地拿起桌上一个茶壶:“咦,这沉石茶壶不像是我爹会买的东西啊,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这不是你让木雀捎回家的吗?”宁夫人道,“你爹宝贝得很,一直揣在袖子里,没事就拿出来嘬两口。放进沉石茶壶中的水,能整日不凉,这山间阴冷苦寒,你且自己留一阵,修习完还能有口热水喝。”
谢刃:“我送的?”
他稀里糊涂地想,我没送过啊,又细问了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为何那天捎家书的木雀会飞得又笨重又缓慢,一时间心里像是打翻了蜜酒,整个人都有些飘,连忙追问:“不是我送的,是小雪送的,除了这茶壶,还有什么?”
“你爹还高兴呢,搞了半天,不是你的孝心?”宁夫人被他晃得受不了,“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啊,东西可不少,有灵器有补药,琳琳琅琅铺满了两张大桌。”
谢刃听得傻乐:“怪不得,他那晚都不让我看木雀,原来是为了偷偷给你与我爹备礼。娘,你回家之后,也替我往青霭仙府里送些东西好不好,不要多贵重值钱的,能哄得小雪高兴就成。”
“都要送礼了,哪能只给一个人送,仙尊与两位上仙都不能漏。”谢员外大包大揽,“你只管放心,这事包在爹身上!”
他压根就不去想这非年非节的,两家人为何要互相送礼,既然答应了儿子,就要做到最好,于是直到傍晚时分出了山,还在与夫人商议着要去买些什么。
不远处的破军城已经灯火渐熄,归于夜色沉寂,与寒山之巅喧嚣御剑的仙筑师们形成鲜明对比,谢员外往高处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嘀咕几句,这都能修,为何一间破屋却补不得?
“这你还真说错了。”宁夫人道,“曜雀大殿最终会修建成什么样,是由诸位长老与各大宗门共同商议的。我听竹先生说,帝君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阿刃身上,只想在他自己重归凛冬之前,将苍生安心托付,可顾不上什么金殿银殿。”
“阿刃才十七八岁,哪里就扯上苍生了。况且这世间妖邪一日不除尽,煞气就一日不消退,我看帝君少说也能在世间待上几十年,咱儿子不必着急,慢慢学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