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中的笃定感染了江灼,江灼心中的满腔不平也慢慢沉了下去,情绪终于冷静下来:你说得对。
云宿川抿唇一笑。
江灼却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咱们回到的是过去的世界。APP上的规则曾经警告过我,对历史细小的改动不会影响大局,但不要妄图改变任何一件事的发展轨迹,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云宿川道:是啊,这也有道理,如果用这种办法就能轻易改变一件事的结局,恐怕整个世界都要乱套了。
说到这里,江灼猛然想起刚才在道观里的时候,他拿着匕首想刺何箕,却被云宿川抱住了,反倒自己掏出枪来,连给了对方三枚子弹。
不能改变历史这件事,谁心里都大致有数,只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江灼见到恩师变成害父亲死亡的凶手,肯定是再不可能也想试着去杀他一把,试探能不能让父亲摆脱既定的结局。
但云宿川拦住了他自己动手,肯定是顾虑到了想要改变历史的后果。
江灼一把拽住他,说道:你有没有受伤?
云宿川笑道:傻小子,自己鼻青脸肿的,问我这话。
他神态从容,语气平稳,只是这一开口说话,江灼已经隐隐看见云宿川的牙齿发红,上面好像沾了血迹。
这是来源于刚才那三枪的反噬之力。江灼几乎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刚才完全是一通不要命的乱打,但云宿川不会忘记他们身处过去之中。
开枪非但不会有任何作用,还会让他受伤,可是他还是做了这件傻事,无非是知道江灼不甘心,拼着吐血也要让他出一口气罢了。
江灼的心情大起大落,此时见状,更是滋味莫名,看着云宿川一脸无所谓的笑,他忽然捧住对方的脸,凑前吻了上去。
这是江灼头一回主动去亲他,虽然明知事出有因,但云宿川一时也颇有种大喜过望的感觉,舍不得将他推开,抬起的手轻轻扶在了江灼的腰上。
两人唇齿交融之间尽是血腥气,心中却是各有所思。
云宿川直到察觉江灼似乎是想要渡气给他,这才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偏头在他耳畔落下一吻,含笑道:不过是被反噬之力震出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江灼道:下次别再干这种事了。无论过去如何都已经过去,现在你最重要。
这是云宿川无论怎样都万万没有想到江灼会说的一句话,他猛地看着江灼,惊喜之色从眼底直漫了上来,这样快乐的神情让他整张俊美的面孔都显得熠熠生辉。
云宿川忍不住用手背蹭了蹭江灼的脸: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灼道:你要是不习惯,我也可以继续打你、骂你,让你滚蛋
你干什么我都喜欢,反正我知道,你已经说了觉得我很重要。云宿川的语调轻快,就是吐血吐到变成干尸,也值了!
两人说着话,旁边原本贴着黄符罚站的曾晚身体忽然晃了晃,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贴在脸上的黄符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掉在地上,褪成了白色。
他们耽搁的太久,黄符已经失效了。
曾晚恢复意识,从地上坐起来,见江灼和云宿川都在看着自己,身体不由轻轻颤了颤,直觉两人对她就没什么善意。
江灼原本带了些笑的眉眼又重新沉凝下来,冷冷地说:曾晚,还记得江辰非吗?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一股寒气,但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波折,倒是没再情绪失控。更何况眼前的曾晚也不是真人,只是按照真人的性格和经历出现在这里的NPC而已,江灼对付她,简直比殴打过去的何箕更要没有意义一万倍。
曾晚心虚,听见江辰非这三个字就抖了一下,再仔细一看,江灼的眉目间跟对方竟然很有几分相像,震惊道:你、你是谁?
江灼的态度十分恶劣,不耐烦道:你问我还是我问你?有你说话的份吗!回答我的问题。
他凶的要命,再加上鼻青脸肿的,活像个刚刚打架进了局子的不良少年,曾晚没敢再问,道:我认识他以前见过几面。
江灼嘴角泛起一道意义不明的笑容:在哪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有仇吗?你一个护士,从职业上来讲,很难跟他有什么交集吧?
我
哼。江灼冷笑一声,跟着神色一敛,口气重新恢复严厉: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是供职于特案组的情况调查部门,但是以权谋私,和外人勾结,故意伪造假地图诱使进入囦县的特案组成员们深入险地,为你们的实验开发计划探路,我没有说错吧?
其实他知道的不多,比如那地图是否真是伪造出来的,再比如曾晚的工作单位是不是特案组,全都是江灼推测出来的。但是把所知道的信息串起来这样一说,再搭配上江灼那种少爷说的全是真理的气场,便显得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对方全部的计划一样。
过去与现存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曾晚也不明白为什么离开那样一小会就知道了这么多的内情,整个人吓的连脸色都白了,过了片刻才道:不、不是我的实验计划,我也是受了别人的吩咐,我弟弟生了重病,急需
江灼挥手打断她:不要给我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绕弯子,我就问你,是谁指使你的。别想着说谎,话是真是假我能听出来。
经过先后两次的抓捕和对话,曾晚完全相信他的智商,更何况旁边懒洋洋倚在栏杆上的云宿川看上去一脸笑,但实际上也不是个善茬,她咬一咬牙,不敢再做无谓的抵赖,说道:沈鑫。
江灼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来历,看了云宿川一眼,云宿川果然不负他所望,冲着江灼用口型说了五个字沈子琛他爸。
江灼:
靠,就说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吧!
他直接问云宿川:之前咱们碰见跟何箕在一块的那个中年人,是他吗?
云宿川道:这个嘛我之前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但是你也知道,我从来不随便看别的男人的,老的没多看,所以碰上年轻版的也就一时没认出来
江灼道:你废话那么多,所以是不是?
云宿川:是。
曾晚在旁边看着,相信两人的关系确实好了,就凭江灼那个她说一句截断她一句的暴躁脾气,竟然能听云宿川把话说完才不轻不重地说一句废话,得付出了多大的耐心!
但紧接着她就没有心情去关注这种事了,因为江灼已经粗暴地把她拽了起来,厉声警告道:我不管你有多少苦衷,你家里人有多少鸡零狗碎的毛病,这都不是你坑害别人的理由。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给我记着,等我手上的事办完了,到时候天不收你,我收你!
虽然曾晚仅仅是一个仿造出来的NPC,但这番话说出来,也算是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说完了话,江灼不客气地将曾晚搡开,连一分钟都不想与她多接触。
只是推开曾晚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了下腰。
云宿川一直没吭声,江灼的情绪积压的太多,总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这时才在旁边问道:怎么?
江灼道:没事。
云宿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搂了江灼一下,然后才冲着曾晚说道:起来吧。还不去前面带路?
带着他们找到院长,是这场综艺节目的最后一个任务,但估计江灼和曾晚一个气一个怕,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只有云宿川还记得这事。没办法,完不成任务,七名嘉宾也出不去这个医院。
云宿川不笑的时候说话的样子会显得十分冷酷和不近人情,曾晚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把两人领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口,说道: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