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跳跳。”小溪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的脸正对着墙壁,墙壁上挂着一面椭圆形梳妆镜。镜子中的小溪满头银发,脸颊上皱纹交错。
“我们又失败了,高雄被捕了。”小溪摇摇头,沉重地叹息,“我看不见希望。我的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跳跳没有回复,屋内空气凝重,小溪悲凉的话语在房间里盘桓。
“自从大吾离开我们后,我感到希望也随之离去了。我曾许诺要替他守护这个世界,可我却无力改变现状,失败、失败、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失败。而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跳跳,我真的好无助啊,有谁能救救这个世界?有谁能救救我?”
说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别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跳跳轻拍小溪的后背,给她递了杯水,“出去走走吧,散散心总是好的。你今天想出海吗?我去做准备。”
小溪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跳跳拉上门离开,去做出海前的准备。小溪在座椅上休息片刻后起身,她朝窗户走去,把窗帘拉开。
小溪和跳跳住在孤岛悬崖的灯塔上,悬崖陡峭如绝地,再往外便是大海。傍晚来临前的大海一片安宁,没有风浪,和岛屿一同陷入静默。自从小溪被诊断出肺部肿瘤,她便买下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和跳跳、巨金怪搬来生活。家庭医生和补给船每周都会登岛,为她提供她所需的医疗用品以及食物。
小溪合上窗帘,阳光被阻隔,屋子重回阴冷。她拿上披肩,缓步向客厅挪动。海边潮湿的气候影响了她的骨骼和关节,她不清楚她体内的组织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或许已经变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本来就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变成了咆哮虎的跳跳、巨金怪以及一位银蓝色头发的男子。小溪在照片前驻足,拿起除尘掸拭去照片上的灰尘。
她盯着照片,目光流连于男子的五官,记忆穿梭回了过去:暴风雨中的呼救,初遇,晚宴上的共舞,表白,洞穴里的探险,路灯下的亲吻,婚礼,阿罗拉的蜜月……小溪至今仍能记起两人第一次跳交际舞时大厅里演奏的音乐。她闭上眼睛,随着回响在脑海中的曲子轻轻摇晃身体,她的思绪脱离了这具老旧的身体,回到了两人婚礼的舞会上,男子托着她旋转,亲友们在一旁鼓掌。
微笑浮现在小溪的脸上,她觉得身体都变得轻盈了,世界和死亡向她投下的双重阴霾被阳光驱散。她踏着那时的舞步,朝前走了两步,不料脸颊碰上冰冷的墙壁。阳光霎那间消失,美好的过去转瞬即逝,只在她的记忆中留下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