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雨宫翠心生不妙预感,心道这回的人设怎么又这么病弱,明明自己刚从病床上下来没几天……
但是吐槽的念头刚从脑海里跳出来,就随之被四肢百骸涌来的钝痛淹没了。
他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脊背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这个感觉。简直像被大卡车从头到脚碾过一样。
突出其来的动静惊醒了旁边的什么人,在椅子吱呀作响的动静之后,额头和脸颊上传来了被拧得半干的毛巾轻轻触碰的温热感觉。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略带沙哑,低沉地、试探性地叫着他的名字。
“Midori?”
雨宫翠撑开眼皮,虚弱地应声:“在。”
拿着毛巾俯下身来的少年有一头十分漂亮的银色短发,凌乱地垂在线条分明的脸颊边。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五官轮廓锋利流畅,已经依稀现出成年后的俊朗模样。
让雨宫翠忍不住定住眼神打量两秒的,是对方那双过于特别的眼睛。
纯黑的巩膜衬托着血红色的瞳仁,被紧紧盯着的时候,有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惊艳感。
少年身周的气息冷漠孤僻,显然并不是习惯和人亲近的类型。但此刻看着床上的雨宫翠睁开眼睛,似乎还挺有精神的样子,不由轻轻抿了抿嘴唇。
大概是笑了一下。
他收回了手里的毛巾,搜肠刮肚地寻找了半天措辞,才慢吞吞地问:“想吃点什么吗?”
雨宫翠萎顿地试图摇头,动作失败后愈发无精打采。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银发的少年动作一顿,不自然地避开了他探寻的眼神。
这让雨宫翠心头一沉,心想垃圾系统这次安排的身份不会已经身患绝症从此瘫痪在床吧,不会吧不会吧?
就在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准备怒气冲冲地把装死的人工智障揪出来痛骂一番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正低头翻动着手中病历的护士迈步走了进来。
她冷冷环视病房,扫了眼床上的雨宫翠之后,毫不停留地走向一旁抬头看过来的陪护人。
“您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吧,里苏特先生?”护士生硬地说着,眉头皱得死紧,“账单,账单!已经拖欠了太长时间了!”
被称作里苏特的少年显然不是能言善辩的类型,喉结不自然地滑动了两下。
“现在不行。等到赔偿下来——”
护士小姐窝火地挑了挑眉毛,唇边的肌肉由于强忍冷笑而紧紧绷着。
“哦,是吗?但我听说引起那起事故的肇事司机,”她瞥了床上暗搓搓竖起耳朵的雨宫翠一眼,“已经疏通了关节,一个里拉都不用吐出来。只要在监狱里稍微待上一两年,就又能重回社会,谁会选择倾家荡产补偿受害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