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皇后动作一滞。
赵攸扯了扯她的衣袖,带着神秘感,你想回温府吗? 她方才是先声夺人,占据主动权,但回与不回的权力依旧在皇后手中。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领着她在一旁坐下,道:自然是不回。
赵攸眉梢一扬,兴奋道:既然不回,那就好办,明日我让人送些补品去温府,天子恩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这件事皇后不宜出面,唯独小皇帝可说话,再者一入宫门深四海,哪能说回娘家就回去。皇帝又病了,有理由不放人回去。
小皇帝想拟旨,发觉身旁没有玉玺,她叹了叹气,就将笔放下。皇后见她低声叹气,便宽慰道:莫要心急,眼下先将身体养好。
她依旧云淡风轻之色,赵攸也跟着冷静下来,靠坐下来,问她:你不生气?
一碗水端不平,没有什么可气恼,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努力摆脱困境。皇后回道。她并非是气恼,而是习惯。
习惯这么多年的漠视,两世都不曾因此而怨恨。
这么说来也是很有理,赵攸点点头,皇后不想再说这些,就让人去摆膳。
用过晚膳后,赵攸喝过药欲就寝时,陈太妃入中宫。
赵攸懒得搭理她,依旧爬上榻,脱下外袍,整个人钻入被子里。她可以躲,皇后就不好躲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知晓要为皇后挡一挡,皇后说过自己是她余生的依靠。
她慌忙爬起来,依靠着迎枕,让人去请陈太妃入内。
皇帝忽然改变主意让皇后讶然,不过她并未置喙,总觉得赵攸现在竟开始为她着想,挡下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宫人将陈氏引入内殿,皇后在一旁候着,朝她行了礼。陈氏微微颔首,皇帝罕见地摆着架子,没有让人给看座。
皇后自然不会提,静静地站在一旁。
陈氏起初并未在意,问过几句皇帝病情,见无大碍就开始说起皇后归宁一事,首辅年岁老迈,不比陛下年轻,思念自己的女儿也是常事,何况皇后也挂念首辅病情。
一番话很像白莲花人设,小皇帝摸摸自己的鼻子,余光扫了一眼皇后,道:朕也想放皇后回府,只是朕离不开她,都说出嫁从夫,皇后应该以朕为天,就算挂念也是顾念朕的身体才是。
小皇帝的话霸道又带着宫内规矩,令陈氏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气换作阴冷,问道皇后:皇后莫不是不想见首辅?
赵攸轻轻咳嗽几声,以手抵唇,皇后先命人去置办热水过来,再与陈氏道:自然想见父亲,只是我已入宫,万事不能任性而为。
陈太妃满是阴狠地怒视皇后,在皇帝看过来的时候将恨意掩下,换作一副寻常神色,竟不想皇后这么不念亲情。
非我不念亲情,而是身不由己。皇后接过宫娥递来的热水,摸了摸杯壁,温度恰好,走至皇帝跟前。
赵攸接过她的手中的水杯,也不饮,只握在手中取暖,与陈氏道:时辰不早,太妃回去也要休息了。
皇帝直接赶客,丝毫没有给太妃留颜面,自己垂眸把玩着水杯。
陈太妃劝了几句无果,不好与小皇帝撕破脸面也只能转身回宫。
她一走小皇帝就骂了一句:白莲花。
这三个字皇后听得次数多,总不明白是何意,今日又听到后直觉感觉不是赞扬的话,狐疑地看着小皇帝:何谓白莲花?
赵攸心中咯噔一下,捧着水杯的手颤了颤,不下心撒了出来。皇后见她这般反应,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上前接过水杯置于一旁几上,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她被水撒湿的手背。
皇后动作依旧温柔,赵攸心中不定,没等擦完就将手收了回来,果断地缩到被子里面。她记得皇后听觉不好,这次怎地就听见了,耳朵好了?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愈发不敢回应,赵攸的回避恰好印证这一点。
也证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
皇后没有追着去问,吩咐宫人重新去换杯热水,自己去洗漱。
待她回来的时候,小皇帝正坐起来喝水,一见她回来,眼睛快速眨了两下,迅速将水杯还给宫人,径自躺下,朝里侧滚了两下,照旧缩在角落里。
动作伶俐,哪有病恹恹的感觉。皇后走近后,道:陛下身体好了,不如搬回福宁殿。
被窝里的赵攸露出脑袋:为何搬出去?在这里可以挡住季贵妃,又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她有些不想离开。
因为陛下身体好了,后宫妃嫔也想见见陛下,臣妾不能再拦着不放,不然御史定参臣妾善妒。皇后道。
赵攸呆呆道:你前些时日还担心我会不会喜欢别人,今日怎地又把我往外推,你们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皇后瞥她一眼:陛下也是女人。
赵攸说不出话来,皇后突然赶她走,约莫是因为白莲花的事,她有些懊恼,翻过身子背对着皇后。
半晌后,殿内灯火灭了大半,眼前一片昏暗。
角落里苦思冥想对策的小皇帝独自纠结,思考片刻后打算去糊弄糊弄皇后,横竖她没有办法验证。她还是比较喜欢住在华殿,这里甚事都有皇后挡着,她也很舒服的。
想通后小皇帝就慢慢蹭了过去,在皇后身侧停下,低声讨好道:我告诉你白莲花是何意,可好?话音一落,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又添一句:你不赶我走。
皇后充耳不闻,阖眸而眠。赵攸没有办法,趴在那里托腮看着她,继续道:我知晓你在装睡。
顿了顿,赵攸又道:这里是华殿,朕可以住在这里不走,你没有权力赶我走。
皇后依旧不答。赵攸想了想,莫不是没听见,毕竟她在皇后左耳边嘀咕的,她想了想,伸手去摸摸皇后的耳垂,提醒道:你听见了吗?
每隔几日就不安分一次,皇后被她摸得无奈,索性背过身子去,由着她一人嘀嘀咕咕。
赵攸没有办法了,指尖在皇后肩膀上画着圈圈,这下她说的话,皇后就真的听不见了。
或许她不知的是皇后怕痒,肩上就像一只虫子在攀爬,她微微缩了下。
本当放弃的赵攸见她有反应了,眉梢一扬,接着又画圈圈,白日里睡得不少,她也不困。画了两下后,皇后无奈将人直接揽入怀中,按住她的双手,轻声威胁:陛下可知引火烧身?
赵攸习惯她的突然袭击,先惊后就放松自己,照旧挣扎两下,未果。她挣扎得脸色通红,最好盯着皇后的手腕,眯着小眼睛道:你可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陛下不该是兔子,而是狐狸才是。皇后浅笑,眸色带着柔意,小皇帝最近愈发不安分了,她有些怀念最初与她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的时候。
仔细一想,那个时候赵攸对她无法交心,也是不好。
赵攸被桎梏得无法动弹,长久叹了一口气:你的力气真的是天生的?
皇后不答,静静合眼,小皇帝继续盯着她的手腕,磨磨牙:你不放开,我真的咬了。
夜晚寂静无声,小皇帝的话很轻,给人一种商量的感觉。
皇后不理她,脑海里想着如何去见柳钦。赵攸对她的身世开始怀疑了,温府后院的事多是秘密,齐安公主虽说无法查清,可经不住数番去查,苏夫人那里也要叮嘱几句,免得被齐安套了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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