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怎么想的,我也管不着啊。”
阮文的声音细细的,游丝一般不可捉摸,梁晓莫名听出了一丝脆弱。
他跟阮文发什么脾气?
“对不住,是我……太激动了,谢蓟生现在在哪里?”
“还在首都,说是陪他汪叔两天,过些天就回来了。”
谢蓟生是有背景的,毕竟从干部子弟最喜欢去部队待两年,然后再借着工农兵的身份去大学深造一番。
梁晓是早些年下乡的知青,表现突出被公社里推荐去读的大学。
入学之初,就是和班里几个工农同学结成联盟。
起初他也以为谢蓟生就是个油头粉面的二代,后来才知道,谢蓟生肚子里的东西不比他们少。
穷学生们看不起耀武扬威的那些公子哥,可对有真才实学的却是由衷的钦佩。
再加上谢蓟生和班里其他的那些干部子弟来往不多,反倒是和工农子弟关系密切些,当然这个密切也是相对的,毕竟谢蓟生性格冷淡,又能多密切呢?
大学三年,梁晓自问对谢蓟生了解还算多,也知道他的养父汪老对普通人来说是大人物,实际上退居二线后对谢蓟生的仕途并没有什么助力。
何况汪家还有儿孙,又能照看谢蓟生这个战友的后代多久呢?
谢蓟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站稳脚跟。
而他也做到了。
可如今,曾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这实在是……
梁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俗语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千辛万苦不就是想要抵达罗马城吗?谢蓟生好歹已经到了罗马,怎么嫌弃那里不好,所以想重新来过吗?”
梁主任,或者说梁副厂长苦口婆心,是真的为谢蓟生担心,阮文十分感激。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他当了十多年的兵,也有些累了,就想着换一下生活方式而已,不一定非要做化纤厂的厂长才能实现人生价值。梁晓,你着相了。”
一句着相了,让梁晓惊在那里。
他蓦的想起,孩提时代随着父母上山烧香,古寺钟声响起,厚重的声音犹如清泉一般荡涤了魂灵。
他着相了。
“陶永安说我是理想主义者,我不是,谢蓟生才是。或许这年头理想主义者太傻太天真,可梁晓,不正是那些太傻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用血与肉赶走了侵略者,给我们带来了和平与安定的家园吗?或许人越是缺失什么就会珍惜什么,我想尽我所能的保护谢蓟生的这点赤子之心。”
她圆滑她善于交际她喜好广结善缘,她注定不再是理想主义者。
可她想成全谢蓟生,哪怕这人并不需要她的成全。
阮文不拖后腿就是了。
不止陶永安,陈主任、涂所长都找她聊天,对谢蓟生的决定有些不理解,希望阮文劝说一二,毕竟他们都觉得谢蓟生最起码能听得进阮文的话。
甚至连汪萍也打电话,让阮文劝劝谢蓟生,别冲动。
冲动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