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阿楚身体放松了许多,他已经决定接纳眼前的这一切了。
他正想要站起来,被子轻飘飘地滑下,肩膀被凉飕飕的穿堂风一吹,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把他冻得一哆嗦,又连忙缩了回去。在河里泡了那么久,那时身体已经麻木,倒不觉得疼痛或是寒冷,此时在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身体反而变得娇气许多。
真是安逸使人堕落。
嗯,说起来,他衣服呢?
阿楚扭头张望。
然后他在草棚不远的晾衣绳上看到了他的装备。
被断木、碎石摧残一番,经历了河水反复冲刷的洗礼,挂在晾衣绳上,露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大洞,而腥臭味已经被洗去,散发着皂角的清香……嗯,区别是,变成了崭新的抹布。
这时,诸葛亮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朋友,你很阔绰呀。”他微笑,“连腰带都是橙字装,要是直接扔掉太可惜,还是留下来,找几个会看看能不能修补吧。”
还会缝衣服!这是什么心灵手巧的……田螺姑娘?
阿楚心底撼动,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
酒足饭饱的午睡后,他的嗓音还是有些哑。
一只小母鸡围着诸葛亮转悠,咯咯叫着,它全身羽毛几乎都是纯白的,玲珑剔透,只有尾巴尖掺杂着几根黑羽,长得小巧精致。
它低头啄着毛线团,被诸葛亮抬手轻轻拂到一旁。
“阿楚,”他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清越明朗,和颜悦色地问,“你应该识字吧?”
年轻男人慢慢地点了点头。
诸葛亮拿起笔,在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表字。
他确实认得,这姓氏很特别,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孔明……”阿楚慢慢念出来。男子成年礼后,由长辈取表字,能有完整的姓名字号,便不可能是寻常的平民,而诸葛亮光是看着就难以和“乡野莽夫”这种形容联系在一起。
他抬眼看向诸葛亮,对上他明亮清澈的动人眼眸,心想,人如其名。
他以后也会记住的。
“这里又是哪里?”阿楚接着问。
诸葛亮便如实回答,他听了便皱起眉头,觉得十分陌生。
从地界来算,这也算是曾经的楚地,但实在是一个太小的村庄。把这地名拿出去说,就像是往浪涛滚滚的长江里扔了一颗石子,连个水花都找不到。
“能想起来你是从哪里落水的么?”
阿楚摇头。
“应该……离这里很远。”他生涩地开口,慢慢地想着,一边回答,“此处若属于长江支流,那我应当是从上游……”
诸葛亮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