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啊。缪寻想着。太贪婪了,这个向导真的很贪心。
他很干脆地打字道:“做不到。”
薛放仿佛被那三个字狠狠刺痛了眼睛,下意识别过头,低下脸,惨笑了下。
但好像苦胆里的汁,漫进胃里,吃的那些糖都被苦涩覆盖住,还倒着往食道里灌。薛放喉咙间泛起一丝铁锈味,被他强行压下去,还是温和地,安慰似的握上缪寻的手。
“没关系。”
“以后再也不认识你了,也没关系吗?”
“没……没关系的。”男人深深呼出气,说话时,明显能听出语调不太正常。
“吃了别人的糖呢?”
“………”只剩粗重呼吸。
“坐在了别人腿上呢?”
“………”
“答应别人结婚了呢?”
“………”向导遮住了眼睛。
“还有,和别人去看电影,还,这样亲了——”
小野猫捧着他的脸,亲在他捂住眼睛的手背上。
“不行……只能吃我的糖,和我结婚,被我亲,其他一律都不行!”向导嘶声说。
“薛放……我有什么东西,你喜欢的,你都拿走吧。”
“猫”很难过。
他难过的原因,是因为,最近太快乐了。
越好吃的东西,保质期越短。
越幸福的日子,摧毁得越快。
如果有什么是他学到的至理,这个,一定摆在第一条。
——我有什么东西,你喜欢的,你都拿走吧。
这是告白。也是绝望的呼唤。
薛放不可能坐视不理。
热情的小野猫,拿浪荡当做自我保护的壳,在人前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有人唾弃或沉迷,他就心安不已,蹲在壳里说服自己:我就是这样的,我无所谓,我坚不可摧。
可如果有人温柔摸摸长满尖刺的外壳,扎得一手血,真正的他就会冒出个头,好奇出来看一看,是谁这么傻。
殊不知,单纯的是他自己。
但凡长着锋利爪子的动物,都有着柔软的肚皮。
缪寻不小心翻出了肚皮,薛放要做的不是扑上去狠狠揉一把,而是给他加上一层盔甲。
薛放很快从情绪中走出来,神情安稳。缪寻发现后,却退下他的膝盖,再回想起刚刚自己脱出的话,头一次感到慌张。
他连忙低头打了一行字:“是不是很感动,我骗你的。”
觉得不太对,又删了重新打:“因为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嘛。”
不对,还是不对。缪寻呼吸越来越乱,打字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我,没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