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喻同如今已中了解元,可在她眼里,他还是从前那个小孩。
她这酒度数酿得不低,连赵力这种酷爱烈酒的都觉爽快,方喻同喝了肯定要醉。
方喻同望向阿桂,漆黑眼眸里仿佛笼了一层寒霜,“阿姐觉得我还是小孩?”
阿桂轻“嗯”了一声,似春日里薄薄桃瓣的唇瓣微抿,端起桌上的果酒,“你若想喝,我给你倒这个。”
方喻同沉着脸,自然不肯接。
径直走到圆桌另一边,在刘定身旁坐下,显然是又闹起了别扭。
阿桂指尖还搭在白瓷杯盏上,衬得纤细娇嫩。
浅粉圆润的指甲轻轻用力,有些泛白。
一时席面上只剩下赵力响亮的嘬酒声。
姜淑鹞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打起圆场道:“在阿姐眼里,阿弟自然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那阿弟比你还大上几岁,可我瞧着他却像三岁稚子,拿他头疼得很。”
说罢,她拿指捏了捏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林母也适时笑笑,“不止是阿弟,我家小常在我心里头,也还是像他小时候那样,时常担心他渴了饿了,实际上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哪会饿着渴着自个儿。”
阿桂默了默,望着方喻同耷拉的眉眼,到底无奈地道:“不是不让你喝,只是这酒太烈,怕你醉酒胡闹。这样罢,待你会试后金榜题名那日,我将四年前酿的第一坛酒启出来给你喝。”
“阿姐又没见过我醉酒,怎知我会胡闹?”方喻同皱起眉,漆黑瞳眸里映着对面她白生生的小脸。
阿桂被他问得有些怔忡。
说实话,她也没见过,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敢叫他喝酒。
总觉得他若是喝醉,会胡闹出一些收不得场的事情。
这直觉连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没有来由依据,却又在冒出来时让她心头直颤,莫名慌张。
幸好,方喻同并没有非要逼问出个什么来。
只是话锋一转,垂眸凝着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后才道:“也不必多好的酒,到时我还是想喝桂花酒。”
“好。”阿桂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正好院子里还埋着最后一坛桂花酒,那就留到那时候再喝。”
“不过你可要好好读书,万一名落孙山,这桂花酒只怕就......”
方喻同不太在意地勾勾唇,举杯道:“那我便以茶代酒,先敬大家。”
这个小插曲终于就这样过去。
阿桂也端起酒杯,温声道:“感谢大家对我们一家子的帮助。”
她并未说得太过煽情,将杯中的桂花酒直接饮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桌子人,都喝的是桂花酒。
只有方喻同捧着清茶默默啜了一口。
阿桂察觉到,觉得自个儿着实有些欺负人。
站起身给他夹了一个酱煨蛋,温声道:“鸡蛋有营养,你多吃点儿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