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失笑,她可没听人这样说过。
反正这小孩一张嘴,经常胡编乱造的,她倒也懒得再跟他胡扯。
不过她也彻底明了,他的情绪都来源于她可能以后要嫁人这件事上。
阿桂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温声宽慰道:“总之,我答应你,不论以后如何,你永远是我最疼的阿弟,我们之间永远不变。”
方喻同撇撇嘴,不屑道:“我才不要。”
他这别扭的模样,反倒让阿桂安了心。
她太了解他,知道他如今这心里的疙瘩是总算消了。
阿桂潋滟秋眸中含着笑意,伸手拉他道:“现在愿意回家了么?陈爷爷还等着我们呢。”
方喻同轻哼一声,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
握住了她的手,借力起身。
“我本就是打算下山回家的,只是刚刚走累了,才坐这儿歇会。”他还嘴硬地解释着。
“是是是。”阿桂抿起唇瓣,配合着说道,“是我太想你了,所以等不及你回家,便来书院接你,可好?”
方喻同终究还是绷不住脸,跟着气笑。
随即跳到下一级石阶,弯下腰来,“阿姐,我背你。”
阿桂红着脸啐了一口,“就这么一点儿路,你也太小瞧我了。”
方喻同歪头问她,“你能跑下山?”
阿桂心头一跳,“怎的要跑?”
“你不是说陈爷爷还在家等我们么?莫要让老人家久等了,我们快些回去才是。”
“可也不必跑,太危险了。”
“这有何危险的,我熟得闭上眼都能跑。”方喻同坚持弯腰,“阿姐,快上来,莫耽误了。”
阿桂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勉强地上了他的背。
暗自庆幸刚刚没爬多久的山路,应当很快就能下去。
然而真正颠起来,那便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阿桂从来没有在下山的时候撒丫子跑过。
更别提是被人背着跑。
天边透出淡淡的青黛色,夜色快要压下来。
耳边是呼啸的风,灌得袖角飞舞。
方喻同脚步轻盈,在山间石阶上灵活奔跑,像乘着风,神情潇洒自如。
可阿桂的一颗心却像快蹦出嗓子眼儿,只得死死抱住他的脖颈。
连叫他慢些的话到了嘴边都忘了说,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趴在方喻同宽实的后背上。
阿桂从心跳加速、惴惴不安到逐渐生出了些趣味。
晚风从颊边拂过,树木在眼中倒退。
她仿佛成了林间自由的鸟儿,追赶着黄昏最后一点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