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便思量着让韩绮停了学业,专心回家备嫁,对她言道,
“你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三月,这眼看着十月都要过了,算起来连半年都无有了,绣活儿是一样都未曾预备,不如待到月底便去向先生请辞吧!”
韩绮闻言微一点头,
“遵母亲之命!”
前头两位姐姐便是如此,韩绮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心里其实是舍不得的,她性子沉静内敛,不喜与人交际,却极爱读书,但凡往那书海里一钻,便觉着赵真宗实在是金玉良言,果然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喜有乐也有悲有苦,有荡气回肠也有凄凉哀婉,有忠肝义胆也有阴谋诡计,有儿女缠绵至死不渝,亦也有负心薄幸见异思迁……
书中的世界宽广博大,来自于真实的世界,却是比真实的世界更加精彩,在这里你可做男做女,做江湖侠客,做部堂高官,做绝世美人,亦可做奋进少年,读一本书无论诗经史义,又或是话本小说,志怪演义,都能如再做一回人,再活一世般!
读书者,活一世却如历万世,身在一处,神游大千世界,玄如修道,乐比神仙,实在是千金都不换!
韩绮看书,亦爱书院里的众位师姐妹,还有各位师长,便是其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她都是心中喜欢,一点一滴都舍不得!
可她知晓,女儿家总归要嫁人,要相夫教子,也没有谁能一辈子呆在书院里的!
虽是不舍,韩绮也不能不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中,独坐书案前,韩绮却是破开荒未读书,只是静坐发呆到了深夜,在黑夜之中默默流了许久眼泪,才暗暗劝自己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得个如意郎君已是大幸,不能再贪求了!”
自觉心里想得通透了,这才上床睡了!
第二日便去了书院,求见了杨先生,杨濬闻听得她定亲之事,负手立在窗前,良久才长叹一声道,
“女儿家自然都是要嫁人的……”
言语之间甚是惆怅惋惜,半晌又道,
“我所教的学生当中,你并不是天姿最出众的,却是最努力刻苦的,学问也算不得最好的,但却是心性最通透的,若是生做了男儿,为官必也是能造福一方,做学问说不得也是能小有名气的,可惜了!可惜了!”
在窗前叹息了许久,想了想道,
“我们承圣书院向来男女皆可入,先生亦是男女皆可任教,你回去问问……家中可愿你做书院的先生?”
韩绮一愣半晌才应道,
“杨先生实在太高看学生了,以学生的本事如何能教徒,只怕要误人子弟了!”
杨濬一笑回头对她道,
“你董先生便是十六岁在书院任教,你的学问比起她当年来只高不低,只不过性子比她柔了些,不过想来以你的机敏,不用横眉怒目也能让学生们乖乖听话的!”
说罢又笑了笑道,
“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先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若是愿意我便去向山长推荐你,想来山长必是会点头应允的!”
在这承圣书院之中,不光是学生入学要推荐,便是先生任教也是要有足以令人信赖的人推荐的,杨濬是关长山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可以推荐人任教的。
韩绮咬唇沉呤半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