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了十多下门,不应,刚想弄点旁门左道进去,拉开防盗链条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下意识退后一步,门打开了。
屋中没灯光,但闪电将眼前的光景照得分明,给他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脸上还戴着一副诡异的狐面。
许眠足足愣了三秒钟。
这青年乍一看有些像祁野,可比她印象里的祁野高一些,给人的感觉也略微有些不同
许大小姐,深夜造访有什么事么?
许眠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儿:这是祁野的家吧,请问你?
嗯,我是他男朋友。白白这话说得贼顺口,屋里坐床上听到两人对话的黑黑差点没吓得滚地上。
同样震惊的还有许眠,她不自觉的瞪大眼张大嘴:男、男男朋友?
她印象里的祁野,可没出柜啊,怎么死里逃生一回连男朋友都有了?!
白白笃定的点了点头,言语间都是作为对方男友的自信:他好不容易睡熟了,有什么事同我说就好。
许眠还沉浸在震惊里没完全回过神:可是我找他是
算账是么?打架我也代劳了。
许眠:这什么人啊?
白白又补充道:今天宁骁也是我打进医院的。
许眠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看到这人拦在门口一副不可能让她进屋的架势,微微挑眉:走,找个地方聊聊?
白白答应得爽快:行,稍等。
说着,他毫不顾忌的砰关上门,锁死,许眠吓了一跳,不到两分钟门又开了:走吧。
许眠狐疑:你刚才是
哦,我怕我们说话的动静吵醒祁野,进去确认一下。
屋里的黑黑:这撒谎不眨眼的孩子,有点可爱。
许眠:确认?
嗯,出门吻什么的。
许眠脸瞬间黑了,她是造了什么孽?本来好不容易问出祁野行踪,半夜三更冒雨想来问个究竟,结果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粮?
老房子楼道口的灯坏了,还好有闪电照明,许眠走在前,白白走在后。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姑娘的背影,这个许眠,比他那个世界线里的女装大佬许眠身量要矮许多,五官轮廓也更为柔和,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
阿骁真是你打的?下楼后,许眠又确认了一遍。
白白言简意赅:断了三根肋骨吧?
许眠:现在趟医院里绑绷带固定着,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你手下留情了?
白白摇头:不是,我是怕他死了,这些烂账死无对证。
许眠微眯着眼,狐疑:怎么说?
找个地方好好聊呗,这个故事可不短。白白心里一点不着急,他感觉到许眠的性别虽然变了,但性格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而且他看出,这姑娘对黑黑的情感,决不像描述的那么简单。
行,上车。
许眠按了按车钥匙,白白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许眠又道:你还真不防我?说着,她就和那个世界的许眠一样,擦干手上的水点燃了一支烟。
白白唇角扬了扬:许大小姐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许眠爽快的笑了:这话我爱听。
她一踩油门,车子在雨夜的公路上跑了起来,一路无话。
不多久,车子速度减缓,白白看到公路尽头有一点光斑,在被水淋湿的夜晚远远看去糊作一团。
再近了看,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先吃点东西,我饿了。无论是哪个世界,许眠的心可真大。
第67章 许诺
许眠在收银台磨叽了老半天,才端了两大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朝白白走来:来点不?
不用, 晚饭吃过了。白白喝了一口刚从冰柜取出的矿泉水, 又下意识的舔了舔仍旧微微发烫的嘴唇。
刚才两人又啃又咬的, 他才舍不得让这些油腻腻的食物掩盖被黑黑亲过的触感。
怎么称呼?
祁白。
哦, 祁先生许眠听到祁这个姓, 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之后也不同他客气, 坐在便利店休息区吃起了关东煮, 她是真饿了:以前, 我和祁野经常大半夜来便利店吃关东煮, 自从和他我自己就没再来过, 这味道还挺怀念的。
白白望着玻璃门上迅速滚落的水珠子,没言语。
许眠自顾自继续说:这座城市很无趣,不像南方满街都是开到天亮的宵夜档,随便想吃烧烤龙虾生滚粥什么的都有那会儿我们跑完客户的单子,基本都是凌晨三四点往后, 冬城除了便利店没啥可以吃的了。
白白点了点头:嗯, 我打算在家里多备一些新鲜食材, 这样他回家多晚, 我都能给他做热乎饭菜。
许眠夹炖萝卜的手顿住了,猝不及防又被塞了口狗粮。
诶, 我说,你真是祁野男朋友?许眠至今都有些难以接受祁野出柜这事儿,而且坐在她对面这个人虽然被面具遮了半边脸, 但下颚轮廓、姓祁这个巧合、身上的气场以及一些细微末节的举动都和祁野有些迷之相似。
白白答得干脆:是。
许眠眉头皱了皱,试探道:看你的样子,我以为你是他亲戚什么的。
白白气定神闲反问:祁野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么?
许眠怔了怔,一时语塞。
确实,据她所知,祁野一个可以相认的血亲都没有了,她也不否认自己刚开始接近祁野,是出于可怜这个孤苦伶仃男孩子的、有些施舍的同情心态。
白白继续补刀: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与嘲讽,许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白白继而清淡一笑:毕竟,你和祁野是多年搭档了,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一些他的事。
而且,你们家里应该没少调查他的情况。
这话一针见血,不知情者是一种听法,知情者又能读出另一番滋味来
许眠能活到现在,都是许家用祁望年的命献祭换来的,在祁望年死后,许家人对祁野的困难情况也是了解的,但怕生了枝节从没伸出援手。
如果没有这些人,如果没有那场极度自私的献祭,他和黑黑的童年不至于这么苦。
许眠的脸色不大好看,她心里一直有愧疚,故而有些难堪的转移了话题:就因为我和祁野搭档这么多年,才对你们的事很震惊,我从来没发现他对男孩子也感兴趣。
许大小姐,人是会变的。
许眠:那倒是。
或者说,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另一面白白说到这,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他唇角不自觉上扬,片刻又敛了神情,你要算的账,不应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