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作恶,林青浅,不要混淆概念。”宋清越认认真真,“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处理事情的方法是可以练习的,手段不是人人生下来就有,但是道德,丢了就是丢了。贪官今天贪的是财,从百姓口中巧取豪夺,以后就有可能贪名贪权,卖国求荣或者出卖领导上级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林青浅仿佛最隐秘的东西被小孩击中,脸色有些苍白。
算了,慢慢来吧。她苦笑着,摸了摸宋清越脑袋,神色飘忽。
“林青浅,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孩还没意识到林青浅的思绪已经发散到了很久之外,但心中下意识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看着林青浅的眼睛,迷惑地问。
“没事,”林青浅醒转过来,“是公司选人的事,我在思考用哪个,问问你的意见,说不定旁观者清呢?”
“哦哦,”小孩隐隐约约感到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挑清正的那个,话说回来,”她嘟囔着,“难道就没有又清廉又有能力的人吗?”
林青浅笑笑,“有的啊。”
其实,清廉但有能力的人很多。
但是一个人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是否能发挥。而一个清正的人往往与身边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想要施为,又怎么不会受到身边环境的影响和阻碍呢?有十成力,只能用的出一成,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只有那种牛逼到了极点的人物,才能在污浊的环境下保持自我,若非如此,古代士人也不会如此推崇“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因为这实在是一件难事啊。
君不见风\\骚如屈原,也只能被流放后长叹“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公,也只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文采横溢如李白杜甫辛弃疾,却也都叹过报国无门。真正做了点事的人,诸如张居正,却也是巨贪,与环境同流合污罢了——不然如何做得事?
能一边保持自我一边改造世界的,从周王朝数到如今,也只有三个人:孔子、王守仁和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北大图书馆管理员。
自己,还是做一个道德真空来的实在。
只是这些要如何和小孩说呢?
林青浅陷入头疼。
小孩赖在她身上,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峰,轻声说:“你要是觉得难办也不用听我的,我也不懂,你做决定就好。”
“啊,什么?”随后林青浅很快反应过来,小孩说的是自己随口扯的借口,那两个人的选择。
她心中的焦虑缓缓被抚平:至少现在,小孩还是愿意因为自己而让步的,那么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笑着摸摸小孩的耳垂,“好了,不纠结这些了,休息一下,和我一起去射击俱乐部?”
小孩懒懒地靠在她怀里,“不想动弹,对枪也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