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箕向他展示的那一盆不尽相同,云宿川身后的这朵花已经开到极盛,分外美丽。
江灼见过了师父,又怀疑兄弟,心情本来极不平静,这一路回来的时候已经反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想着见了云宿川之后应该怎么问他这件事,可是在当看见那盆花的时候,他一瞬间几乎觉得连骨头缝都是凉的。
那朵花看进眼里,仿佛也堵在了他的心里,像是吊着一口冷冰冰的气,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心里只想着,他居然也有这个东西。
全身发凉,继而是深深地无力。
江灼指着云宿川,哑着嗓子道:“你、你别动,站在那。”
云宿川一怔,这才看清楚,江灼的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站在那里都晃晃悠悠的。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更是从未用如此陌生的目光打量自己。
他脸上愉快的神情慢慢沉了下去,停住脚,依着江灼的话在原地站定,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灼扶住玄关处的鞋柜,与云宿川对峙一般面对面站着:“那朵花,是不是你的?”
云宿川慢慢回头,看见了自己身后的红色花朵,他有点明白了江灼的异样源于何处,但不解的地方更多。
他望着江灼的眼睛,平平静静地说道:“不是,这是我从单静家拿出来的。”
江灼的呼吸有些急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云宿川那短短的几个字在他心中来回想了好几遍,心中半信半疑。
他希望自己能相信云宿川的话,让整件事情到此为止,这是他身边剩下的唯一一个可以托付生死,可以安全信任的人,他应该无条件地跟云宿川站在同一边,他说不是,自己就不应该再追究下去。
可是理智又告诉江灼,今天的含糊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他一定得把话问清楚。
这心情恰如那些怀疑亲人吸毒的缉毒警察,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却不得不弄个明白,因为只有把一切弄明白,才可以补救,可以阻止,可以陪着对方一同面对。
只是这个质疑和接受的过程,是十分痛苦而残忍的。
江灼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想要把手抬起来,云宿川看着他,也突然间明白了他想让自己做什么。
他大步走向江灼,一把拉起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江灼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柄平常使惯了的匕首。
“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云宿川毫不犹豫地握住刀刃,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一滴滴落在重生之花的花瓣上,却一颗也没被吸收,又全部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