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那是不同于以往的雍容端庄,而仿佛是属于她自己的狡黠。
“那时候,陛下已调镇南将军罗冀担任太尉,欲与敬王分庭抗礼,但他毕竟刚来京城不久,又是一介武夫,惯会暗中使手段,上不得台面。陛下便几次想着提拔父亲,让他能在朝中代表自己说话。然而父亲虽有才情,到底是释罪回京,为官年数较短,资历尚浅,要寻个能说服众人的理由,实属要再等些时候。……但倘若是帝师兼国丈,就能名正言顺许多了。”
楚栖听得舌尖发酸,半晌才道:“……这其中曲折,莫非明丞相不知情?”
“就算知情,也只能装作不知,他不愿我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又或者并非良配等原因楚栖都能理解,所以他并不意外也不准备细究明浅谡的这个抉择,谁知明雅却垂眸笑了笑,略微俯身前倾,对他低语道:“因为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怕担上欺君之罪。”
“我娘亲曾为奸人所害,一路逃难入京,恰巧被父亲救了,却意外发现有了我,父亲怕她难堪无助,受人指点,便与她成亲,予了名分。后来相处日子久了,感情甚笃,还有了遥遥,我们也与一家人无异。”
楚栖竟不觉得十分惊讶,从相貌上来看,明雅与明浅谡和明遥的相似之处很少,据说也曾有些与此相关闲言碎语,但明家关系向来和睦,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件事情……陛下知道吗?”
虽说即便不问,他心里也有了答案,尔后果真见明雅点了点头:“这对陛下来说并不重要。”
“难道你便不怕欺君之罪了?”
“怕,但不是怕这个。”明雅挽了手鬓边的碎发,“我是怕父亲恪守成规,违抗圣心,又要落得发配边疆的下场。”
当年明浅谡被处流放,明面上是受敬王迫害打压,但如今想来,实际却是因为性格执拗,不愿随先帝心意。
君威难测,圣心难度,对诸多臣子而言,赏赐背后即便是暗芒利刺,也只能忍痛接过,没有拒绝的道理。
明雅轻声道:“但后来我发现,陛下似乎与先帝有许多不同。”
自是不同,楚栖心想,根本没有可比性。
也许是心中所想隐约展露在脸上,明雅望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怔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很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