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学官若有所思地看向雨幕中的东南方,黑夜里灯火通明的皇城,只露出一个小小飞檐。
或许掌门说得没有错,这座皇城站在所有人头顶,站得太久了。
天空猛地闪过一道急电,发出嘎嘣一声。
整个漆黑道院都亮了一瞬。
也照亮了道院门口那条石板路上,沿街伫立的守备军铁刀。
他们笔直站在雨幕里,水顺着铁刀汇成一线,不停流淌下来。空中的闪电照亮他们的盔甲,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半分表情。
站在黑色木门前的军官一挥手,沉声道:“进。”
霜色的铁刀齐刷刷出鞘,他们的靴子踩过水坑,发出微乱的声音。
在铁刀即将落在巨大的门锁上时,木门发出嘎吱几声,被缓缓打开了。
二学官撑着黄色油纸伞,站在暴雨里摇头道:“深更半夜,即便道院的几位有夜读潜修的习惯,大人们贸然提刀起来,也太过无礼。”
脚边溅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他深蓝色的道袍。
在上京城里流传着一句话,谁都可以惹,但是守备军是不能惹的。这座城里的大小事,光鲜事,肮脏事,都得一一经过他们的手。
二学官与领头军官的目光一撞,而后才慢悠悠笑了起来。
守备军的头领看着他,良久道:“陛下让我等夜巡,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清虚宗清修太久,以至于连除魔卫道的本事都忘了。草原上的战事打了这么久,那些信奉长生天的蛮族倾巢而出,清虚宗却连道院的门都不想出么?”
二学官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大头领,你的话太多了。”
大头领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何二学官的态度如此直白。
事实上,自从这场战争开始,朝堂上一直有对清虚宗不满的声音。而对清虚宗最为不满的,自然是陛下。
这千年以来,大翊对修士们实在太过温柔,让他们修道,让他们习武,让他们遍布天下传道诵经,可当草原上的蛮族发生叛乱时,清虚宗却罕见地停下了除魔的脚步。
清虚宗的沉默和束手旁观,让陛下在不满的同时,生出了很多怀疑。
但哪怕他们深夜提刀前来试探道院心意,也并没有预料到道院的态度已经如此僵硬露骨。
“大头领,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谁能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