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提着一布兜的橘子递给叶三道:“你们分一分,刚喊人从果园子里摘下来的,新鲜。”
叶三捧着一兜橘子,过了会儿,又捧了一兜咸菜干,再过一会儿,手里又多了一兜咸鸭蛋,再过一会儿,又多了一兜大白馒头。
摇摇晃晃走过巷子,就到了横街,横街里是沿街的铺面,铺面不多,有卖粮油的,卖豆腐的,卖糕饼馒头的,卖草药的,卖布匹杂货的。
横街的两头,一边是个大戏台,一边是个庙。
大戏台很高,但由于有些年头,原本金灿灿的飞檐都已经脱漆,台柱都粗壮而高,下面雕刻着抱柱的莲花。
戏台下方是并排的石凳和石桌,铺地的石砖也阴刻着莲花和蝙蝠的纹样,排水的那块砖已经被磨得很光滑。
在戏台旁边拐个弯,就来到了大湖边上,黄昏的云倒影在水里,湖面的蓝色、黄色、红色交织在一起,湖边半人高的芦苇沙沙作响。
镇子上炊烟的香气飘到湖边,小母羊跟在三个人后面,咩咩地咬岸边水草。女人高挑细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苏先生。
湖边的矮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光脚赤膊的精瘦男人。他手里提着一根竹竿,径直走到湖边解开麻绳,道:“好些日子没见着苏先生了,上次咱们庙会的时候还提到您,镇长的老酒都备着了,等您来喝一壶呢。”
苏蕴微笑道:“劳烦记挂,去上京走了一趟。”
一个竹排被扯到岸边,几个人坐在竹筏上,撑船的男人悠悠喊了一嗓子,细长的竹竿在水里划过一阵阵波纹,竹排不紧不慢地朝镇子对岸的大青山去了。
母羊是羊生第一次坐船,又惊又怕,小蹄子在竹子上不停踢踏,叶三只好捉了她的蹄子架在半空中,平白折腾出了一身汗。
当金山镇的砖墙和戏台与湖面隐作同一条线的时候,竹排也停在了山脚下。
撑船的男人擦了擦古铜色的脸庞,道:“两位小先生啊,难得!这是好事!回头来家,请你们喝甜米酒。”
叶三一路和船主人谈遍了鱼鹰、庙会、捞鱼和戏台,听到这话,哪儿还有半分拒绝的意思,他抱着镇子上送的馒头咸菜橘子哼哧哼哧下了船,苏蕴递给船主人几枚铜钱,小船悠悠荡荡的,在夕阳余晖里带着水波远去了。
叶三将几个布兜整理一下,抬头一看,云清站在半人高的芦苇丛里,金色的叶杆上开着白色的小花,一只蓝羽的水鸟划过叶穗,呀呀地飞远了。
金红的云,白色的芦花,云清感受到他的目光,就跑过来替他拿几个布兜,道:“你也不喊我一声。”
苏蕴看着他们两个人往山道里走,小母羊咩咩地跟在背后,忽然道:“今天带你们去山上转转,你们可以去镇子上的酒馆住几天,山上只余两个空屋子,如果不合心意,你们自己搭新的也可以。”
听到这句话,叶三不由愣了愣。他抬起头来,秋日的青空极高极远,绵延青山看不到尽头,高高耸立在蓝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