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在屋子里却是又动了针线。
崔书宁知道她在做什么,这阵子她只要得闲就再赶制一些,给顾温做的贴身衣物以及一些小物件,这会儿正在绣的又是一条腰带。
贺兰青年纪也不小了,何况她有两世的经历,早就没有了小姑娘的懵懂与羞涩,所以崔书宁进来她也没不好意思,正好手里那根线只剩下一点了,她便只抬眸看了眼:“你怎么有空过来?孩子爹呢?”
崔书宁牵着女儿的手走过来,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早上崔小宁睡醒闹起来,那俩都被吵起来了,睡回笼觉去了,我被她缠的也没法睡,索性就过来找你说说话了。”
贺兰青专心致志的把手里最后的几针走完,线头给收了尾压在细密的绣线之下藏住。
崔书宁看向她摆在墙根底下的那个大木箱,里面零零总总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填满了,于是随口打趣:“你可千万把你这箱子东西藏好了,别叫我们家那小混蛋知道了。”
她对沈砚确实已经够好了,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审美和要求,下不得厨房洗手作羹汤,也没那个耐性一针一线的给夫婿缝制新衣。
贺兰青把快完工的腰带暂且放回针线筐里,落落大方的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曾经也都是用心学过的,用得上总比荒废了好。”
就算她不做,顾温也不会挑剔。
可是上辈子她因为嫁的人特殊,就算学了这些也完全用不上,萧翊不会稀罕她的东西,甚至于眼神里明晃晃看她这个人都透着冰冷和嫌恶。她那时候嫁的也是身不由已,当发现萧翊这个人对她的态度之后,她就自动歇了心思,只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皇后就好,也不会自取其辱的去讨好。
那时候死时,她只觉得是解脱。
却是直到遇到了真心想要托付并且相守一生的人之后……
再回头看看才知道那一生里其实是有许多的遗憾和怨愤的。
好在,她有这样的运气,可以抛开过往重来一次。
她手指抚上那些针脚细密的绣品,眉目之间一片柔和的宁静。
她其实并不需要亲口说出什么,就能给崔书宁很深的感触。
有些话,曾经她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需要去说,此时却忍不住握住贺兰青的指尖,坚定的告诉她:“顾温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会是个好夫婿。”
贺兰青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乐了:“这是我自己选的人,还用你说?”
崔书宁看着她明媚美艳的面孔和眉眼深处那种温柔端庄到骨子里的眸光,却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祷期望着这个姑娘这一世的人生不要再横生枝节,就遂了她简单的心愿这么走下去。
她带崔小宁在贺兰青这玩了半个时辰,也不放心把崔小砚长时间的交在沈砚手里,就赶着回去了。
结果刚一进院子,就听见书房里沈砚一声暴喝:“往哪儿跑,你给老子站住!”
崔书宁头皮一麻,就怕这个不靠谱的孩子爹脾气上来会和孩子较真,赶紧把牵在手里的崔小宁先塞给桑珠,自己快走两步冲进了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