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砚是三更天左右,崔小宁是四更之前雷打不动要起夜的。
崔书宁自己带孩子,已经被虐得得心应手,夜里孩子一踢被子哼唧,她脑子没醒,身体的本能就跟着瞬间复苏,闭着眼把孩子捞起来,用痰盂接了尿。
孩子也没大醒,把了尿塞回被窝里,拍两下就能接着睡。
这边她刚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儿子重新拍睡,却听见左边屋子有开门声,然后院子里有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崔书宁有个挺小心眼的毛病,就算家里请了保姆,她自己的孩子也要自己搂紧,绝对不肯交给别人,但是一个人带俩孩子确实有时候有点突发状况就忙不过来,她右边的房间是书房,左边的就让桑珠收拾出来,安顿了两个娘子。
听见开门声她原也只以为是她们谁起夜去方便,没当回事,眼见着就快睡死过去才隐约察觉动静不对,因为除了一开始的一串脚步声之后,后面陆陆续续又多了好几串更急促的,显然并不只是一个人在来回。
崔书宁白天带孩子实在累得慌,虽然不想起,但她现在身边有孩子,凡事都格外当心,就还是勉强爬起来,轻手轻脚摸下床。
推门探头往外面一看,却见隔壁屋里已经点了灯,隐约传出好几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什么事?”她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片刻之后青沫才从那屋里跑出来:“吵醒主子了是吗?卢娘子病了,浑身起疹子,情况有点严重,方娘子就去我们那屋叫了珠姐姐过来。”
房间就在隔壁,崔书宁就掩上房门过去了,边走边问:“不行就请个大夫看看吧。”
青沫道:“已经叫人去请了……”
说着话,崔书宁一脚跨进门,就登时头皮一紧。
那屋里两张床,两个娘子一人一张,此刻俩人都起来了,卢娘子穿着中衣,两边袖子都撸得老高,表情烦躁又痛苦的一边抓胳膊又不时去领口里挠,皮肤上一些倒不是很明显的红色小点儿,但是算下来这前后也没多长时间,她手臂和脖子上已经有好几处被挠破了皮,而她那么大个人了,却好像一点不能忍似的,还在继续抓挠。
“怎么这么严重?”崔书宁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犯了,瞬间睡意全无。
卢娘子根本顾不上她,就自顾着挠痒痒,方娘子在旁边想拉着却拉不住,急得直跺脚:“再忍忍吧,大夫一会儿就来。”
旁边的桑珠似乎也是看她看的难受,皱着脸也是一边抓着自己一边的胳膊一边朝崔书宁走过来,回头看一眼卢娘子,面有不忍:“不知怎的,突然就这样了。两个小主子还在屋里呢,主子您回去睡吧,奴婢在这看着就行,已经去请朱大夫过来了。”
崔书宁本来也没多想,但是瞧着桑珠似乎是无意识一直挠胳膊的动作,却是陡然心惊。
她一把拉过桑珠正在挠的那只胳膊,旁边的青沫也跟着定睛一看,登时捂住嘴巴低呼一声:“呀,珠姐姐,你这怎么也挠破了?是……被卢娘子传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