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南看着他,突然有点明白了之前这个人说的这个位置,并不好做的意思了。
居然,有点怜悯他。
伽南转过头来,冷哼一声,召出绯月,只是一挥,一片片的妖兽咆哮着,从红光里跃出。
你们人多,我也想到了。伽南笑道
半空云层中的大军纷纷降落,与妖兽撕缠在一起。
妖兽的怒吼声,刀刃的撞击声,杀在一处,混作一团。
罗王站在主殿旁,眉角渐渐抽痛,在老冥帝指名让他接任的时候,他就是有些不情愿的。他亲眼见过老冥帝为冥界的付出,寿数骤减,压制心魔,甚至还隐隐知道老冥帝为了让自己更公正,把自己的七魄生生斩断,三魂也只留天地二魂,把命魂交给了黑白司。
所以,才会如此容易魂归天地,消散告终。
所以,自己才会书那一卷山水耗时几年,并不着急。
而自从老冥帝薨逝,自己便开始习惯只做罗王的事情,习惯了因为悲痛不去接任,习惯这样的理由。
其实,自己才是最胆小的一个。
怕失去自由,怕为了大义,最终被断送。
很自私。
第 19 章
腥风萧瑟,昏天暗地,数以万计的妖兽奔踏而出,跃上云层,撕咬着将士,怒焰蒸腾,血肉斑驳,刀剑相碰,火花四溅。
岩峦崩裂,地动山摇。
伽南依旧高高坐在主位上,似笑非似地看着这幕幕血腥的场面。
够了,停下来!!罗王眉宇间蹙地腾起一把火,若不是无法施展灵力,他早已经冲上前去,掐住他的咽喉。
可是如今,他却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
停手?伽南笑着,心内却有报复般的快意:你难道就不恨吗?
你不恨吗?你如此维护的冥界苍生,到头来,为了冥帝的位置,却可以牺牲掉你。
上一次所谓的天道被自己亲手捏碎,他就已经想要自裁。
伽南有些诧异,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看他可以为自己所谓的众生做到何种地步。
想看着这个人一直心心念念维护着的信仰,一次一次地在他心中分崩离析。
这个人,像一只凶猛威严的兽,只有拔除了尖牙,剪掉了利爪,他才能像一只温顺的犬,乖乖趴在自己脚边。
罗王眼神蓦地一颤,眼中光芒闪烁:黑白是非,并不能说清道明。冥帝之位,谁做都可以。
牺牲与否,真的无所谓。
可是为什么,有一双无形的手把自己的内心,拧紧,撕扯,绞烂。
自己不是在呈送水卷之时,就已经是早有预料了吗?
罗王双目紧阖,片刻,再睁开时,已经清冷一片,早已没了之前的挣扎纠结。
停下吧,没有任何意义。罗王声音平淡得像叹息。
伽南看到他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恶毒的措辞,冷笑起来:看来处尘甘愿把这冥界,连同自己都一并交给本座呢?
后一句说得极其暧昧。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看到罗王眼中像是风波吹起,眼底皱起波澜。
然而,就是一恍,罗王便复又闭上眼睛。
伽南恨恨转过脸去,漠视着看着眼前哭喊尖叫,浓烟滚滚。
就如那次卞城王宫内的一场巨变,那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
那时的冥帝在做什么?几乎人人还把卞城王称做冥界君子,只是因为他是法力最强的封地鬼王。
不错,是非黑白不能说清道明,只有权利才是黑白,只有法力才是是非。
忽然,一声鹤鸣,烟尘滚滚像被一柄利刃劈开,一道罡风,把浓烟吹向两边,地面皴裂,草木倒伏。
一个黄色人影在两边尽是浓烟的罡风中走来,衣袍翻涌,金羽纷飞。
那人身形单薄,佝偻着背,一袭黄色长袍,赤着双足,踏过烈焰燎过的砂石地面,竟生出一朵朵莲花,零星的火舌散去,化成轻烟止熄。
居夫子?伽南望着来人,竟然起身,眼中满是笑意,十分的真诚:好久不见,可还好吗?
来人便是冥界掌礼的胞弟,居长。
修为是冥界众人中最高,传说还在老冥帝之上,只是一直深居简出,除了重大的场合,几乎不会露面。
居长点了点头,也笑道:伽南老弟,别来无恙。
像很久不见的老友般寒暄。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伽南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来有二,居长翘了翘他的脚趾:一来问问青泫那孩子,二来是还罗王殿下寄存在我处的一物。
说着向罗王所立之处行了一礼。
满天的黑压压的交战,那如水入油锅的喧嚣声,都在这一瞬停止了动作。
冥界的将士张望着这两人的举动。
而妖兽都在居长迈入大殿的倾刻间,崩解成灰,散作了齑粉。
伽南也不恼,还是自顾与居长寒喧着。
青泫已醒来,承蒙在夫子处学得心法,对他本人颇有裨益,多谢了。
他天赋甚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弟可要好好雕琢,不可断送错过了。居长笑嘻嘻。
众人看着这二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回事?
居夫子竟然叫他老弟??
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啊
到底什么情况?还打不打了?
众人低下云头,一些人涌入殿中,众说纷纭。
临掌兵看了众人一眼,那些不知死活的将士便噤若寒蝉闭了嘴。
只听闻那几年前的盂兰盆法会上鬼伽南与居长一见如故,结成了好友,后来才有把他的师弟托付给了居夫子管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