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的声音将城阳牧秋拉回现实,听到这个自称,他心就不由得一沉。
数百年的光阴,也无法磨灭他对那个人的忌惮和恨意,他也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自称,同样的寒酥缠,同样的一怒之下流血漂橹。
五百年前,那人杀光了他的同门,师友,五百年后,狐耳少年的模样与那人渐渐重合,很难不唤起尘封的恨意。
却见银绒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喉结、脸颊,而后用高高在上的语调说:“你不错,给孤做压寨夫人如何?”
城阳牧秋:“?”
银绒没等到回答,有些焦躁,一把扼住城阳牧秋的喉咙,少年身量不如他高,做出这个凶狠的动作,还需要微微挺直身体,扬起脸。
银绒到底没有收紧手指,而是恼羞成怒地甩开,然后用“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你想提什么要求,孤满足你就是了!”
“……”
这不是“他”,他不会这般对自己说话,眼前的人还是银绒。
城阳牧秋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柔声道:“大王,答应独宠我一个好吗?”
银绒思索片刻,然后笑了,很痛快地说:“可以。”
城阳牧秋:“大王不要杀人好吗?”
银绒却仰起脸,倨傲地说:“这些蝼蚁,看着很烦。”
城阳牧秋默了默:“为何觉得烦?”
银绒:“他们拿我家小的们剥皮炼丹,其心可诛!我……诶?”银绒猛然变了变色,眸中凶光毕现:“你!放肆!谁许你拿那东西的?”
“你不是真心实意与我谈天,是为了骗我戴上那东西!”说着说着,银绒好像还委屈上了,气急败坏地握掌为爪,扑将上去。
无量宗。
一位未施粉黛的中年美妇,端着茶,迈入玄德堂,一屋子莺莺燕燕立即禁了声,范孤鸿面上略过一丝不耐之色,但还是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范孤鸿:“阿蕴,有事吗?”
方姝蕴摇摇头,竟没计较那些莺莺燕燕:“听说你辛苦,来为你送些清茶。”
范孤鸿面容已垂垂老矣,看起来做方姝蕴的父亲也绰绰有余,范孤鸿接过茶,两人手指相接,方姝蕴却缩回了手。
方姝蕴抬眼看他,又垂眸:“对不起。”
范孤鸿轻笑一声,“你我是夫妻,没什么对不起的,阿蕴,我自知资质平庸,当初你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可后悔了?”
方姝蕴没说话。
范孤鸿:“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天资平平,又一心寻求大道,无法服用驻颜丹,如今你看……可你放心,太微境内藏着天下秘籍,五百年前没做成的事,如今就要成功了,届时——”
方姝蕴打断他:“你那些宏图伟业,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听不懂,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