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月亭对这里非常熟,什么地方住着什么灵兽,他都知道,褚珀被他带着,从山谷这头撸到那一头,撸了一身毛,累并快乐着。
撸完灵兽,他们被大师兄喊去喝茶,然后听师父讲经。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度过,褚珀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入幻阵,她刚产生这个念头,脑海里呜一声,慷慨激昂的音乐奏响。
褚珀脊背挺直,整个人惊得差点飞起。
安了安了,她确实在幻境里。
褚珀开始细细留心宴月亭的反应,幻境里的宴师弟与外面并无太大的不同,但细观之下,还是被她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幻境里的他越是与他们变得亲近,便越是焦躁,褚珀从他那双紧绷的瞳孔里,看到了不安。
这种情绪很快发酵成轩然大波,终于从他的意识深处被幻境拉扯到了明面上,平静的日子骤然被撕裂,露出了深埋在他心里的担忧。
褚珀眼前的场景飞快转过,她听到师父冷漠的声音:“宴月亭,斩魂刀落在你手里,只会成为祸害。”
“宴师弟,你伪装得太好了,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闻莲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果然,宴师弟终究,非我族类。”
大师兄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紧接着,褚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宴师弟,你真恶心。”
褚珀:“……”这是她吗?在宴月亭心里,她是这样的人?
这是原主吧?
过了好一阵,剧烈变幻的幻境才重新稳定下来。
褚珀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阴暗的甬道内,她摸了下冰冷的墙面,从墙壁上的油灯花纹认出来,这是屹峰的囚室。
原主为了恐吓宴月亭,曾带着他来这里一日游过。
甬道深处的囚室里亮着阵法的光,暗红色的,像是浮在半空的血,褚珀心跳加快了一点。她已经预感到囚室里的人会是谁。
她一步步走进甬道,踏入那血红的光晕中,囚室正中的架子上捆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铭刻符文的锁链一圈一圈牢牢锁着他的四肢。
宴月亭大约是认出她的脚步声了,并不抬头,整个人在细细地颤抖着。
他应该是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凝固着血痕的下颌上重新淌下鲜血,汇聚在下巴尖上,要掉不掉。
褚珀发觉宴月亭真是个人才,在自己的意识里,竟然把自己想象得这么惨。
她伸手抚过他下巴上那滴血,鲜艳的色泽转瞬染红了她葱白的指尖。她抬起眼前人的下巴,终于对上了他刻意逃避的目光。
“小师姐……”宴月亭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
褚珀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令人揪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