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演出接近尾声,台上灯光渐渐熄灭,独留一束照在地板中央堆着的人偶鬼怪上,一张张本就狰狞的脸被打上了更显惊悚的阴影。
观众席一片昏暗,姜之玺接过宋思思递来的话筒,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
“在座的应该也都能看出来,这次演出的灵感来源于上泽前段时间曝出的冥婚事件,我就直接挑明了,冥婚只是你们看见的一个个例,在上泽的学生圈子里,存在着各种各样封建迷信的手段,远不止我们刚才在表演中展示的那些。”
观众席掀起一阵骚动,几个领导老师气急败坏。学校跟姜之玺谈了那么多次话她都没说,非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吗?而且口说无凭,这样冒失出言只会给学校抹黑。
他们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姜之玺在哪,只能隔空喊话让她出来,主动认错,结束表演。
“学生冥婚这件事的后续,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可笑。”姜之玺继续道。
“家长一口一个商家可恶,诱导青少年,学校忙着查涉事学生,要‘连坐’一锅端,媒体铿锵有力地问为什么会让未成年接触到这些封建迷信□□,难道你们不觉得,都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吗?”
“你们问渠道,问源头,就是不问问学生为什么选择这些邪门歪道,他们求的是什么,渴望得到的是什么,是什么逼得他们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你们只是在找一个替罪羊,一个掩盖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统统崩溃失败的东西,至于真相是什么,有多少人在乎?”
“明明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求自己的孩子,要求学生争取每一场胜利,不管考试有多难,不管比较的条件有多荒唐苛刻,你们不经思考,脑子一拍定下了目标,然后叫嚷着不允许他们失败,不接受他们失败。”
“百战不殆是鬼神的事,那他们去乞求鬼神,这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你们责骂他们愚蠢,相信这种荒谬的东西,简直就是给父母丢人,给学校蒙羞。”
“但要我说,你们就该庆幸,封建迷信最严重,最受人批判之处是对肉体的摧残和伤害,这些没有降临在上泽的学生身上,因为他们即使痛苦,也保持理智。”
“他们更多是在用一种畸形的方式来表达,解释,甚至是嘲讽自己的崩溃和无能为力,他们不是叛逆,不是神经病,不是没事找事,他们是在求救。”
大礼堂鸦雀无声,老师和家长的神情都有些许错愕,他们偷偷看向身边坐着的学生,后者大都一脸平静,玩手机,发呆,或眼神虚无地盯着舞台,全然置身事外,仿佛这就是一场流程化,毫无新意的歌舞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