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旻: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起来折腾。他伸出手,摸了摸清风的额头,有些微微发烫。张旻从自己的百宝囊中取出一瓶丹药,嘱咐清风每日按时服用仔细调养。
清风将承放丹药的细瓷小瓶扣在掌心,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今日在殿上,他却不曾言明萧晗身上的异样,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与对方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萧晗甚至还教过他道术。
不过萧晗身份随不是人族,身上的法力与修士不同或许能够理解,可当时萧晗身上迸发出来的气息分明与魔血石中的魔气如出一辙。
大殿上,清风担心自己一时之言,很可能会陷李松云和萧晗与危急之地,只得隐瞒了下来。
可是如今面对自己的师傅,这知情不报的负罪感,让他心头难安。
张旻是何许人,未当掌教之前就十分圆融通透,掌教之后,气派威严了不少,但那通透的心思仍旧还在。他今日在殿上见清风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心里还藏着秘密。
☆、第 35 章
张旻深知清风性情开朗,心思纯净,通常事情瞒不住的,若是能让他犹豫至此,肯定是有什么隐情。于是他并不主动逼问,而是循循善诱道:
风儿,这一回是为师思虑不周,没想到那妖物竟然是有上古血脉并已经修成了人形,让你受苦了。
自从张旻执掌玄霄之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大大缩减,张旻这一番话,让清风忍不住鼻子一酸。
师傅不必自责,好在清风此行并非是全无收获。
张旻将上身直了直,垂下眸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李松云传讯来的消息只说那妖兽短短一年间修成人形,像是被人用灵力投喂,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清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师傅,那些话到底该不该说。
张旻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清风的发顶,轻声道:风儿向来乖巧,有什么事,向来都不瞒师傅。
清风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张旻继续道:
我听你说,那妖兽形似黑蛟,恐怕体内有上古妖兽的血脉,既然已经修成人形,修为必然已有金丹,李松云虽然也是金丹修士可毕竟年轻,应当不会是天生便身体强悍的金丹妖兽的对手,而萧晗虽然也是金丹修为的妖修,可听说原身是朵莲花,要脆弱上许多。他们是怎么降服那妖蛟的?
清风面上露出一丝紧张,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师傅,当时我并非全无知觉,混沌间,我张眼看见......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萧道长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是说萧晗是被人假冒的?
清风摇了摇头:并不是的,他变的不是相貌,而是气势。
张旻:萧晗像是有什么隐藏气息的密术,为师平时也很难从他身上感知到灵力波动,许是对阵时骤然解除了密术。
清风咬了咬牙:不,不是灵力,而是魔气,萧道长杀死黑蛟时用的是魔气。
你说什么!张旻神情一变,你可真的看清了!
清风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后悔,李松云和萧晗是他的救命恩人,萧晗还曾教过他道术,他害怕自己的这些话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误会,所以才在大殿上才有所隐瞒。可是面对张旻,他实在是瞒不过。
师傅,当时我浑浑噩噩的,也许是看错了。
张旻凝眉思索片刻道:风儿你且宽心,李道长是涟月夫人看中之人,萧晗是他的师弟,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清风的肩膀示意他早些休息。
张旻走出房门,对门外等候的两名弟子吩咐道:清流,你领人去留仙镇西的荒山中妖兽伏诛之地进行探查,清渊你去调查一下李松云和萧晗最早是出自何处。
这边厢玄霄派派人前去调查,李松云和萧晗已经来到百里之外的镇子上。
萧晗身披一袭黑色大氅,将身体裹的严严实实,头戴兜帽,几乎只露出一截下颌。
两人走进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见两人一个唇色发白,一个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心中有些发毛,担心这两人有什么问题。
那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大年轻人开口道:老板,两间房。
一间房。包裹严实的神秘人如是说。
老板脸上的笑有些勉强,略显尴尬道:二位不是一起的?
李松云有些不解的望向萧晗,只见对方骤然贴近他的耳畔,悄声道:师兄,咱们身上的钱可不多,现在你我二人都有伤也不方便去赚呐。
李松云脸上一热,心道:在玄霄派待久了,竟然忘记自己很穷这个事实了。
☆、第 36 章
客舍条件简陋,屋内除了床榻和一张三尺见方的木桌并两张凳子便几乎将屋内占满,空间显得极为局促,可见当初修建客舍时着实省了不少的木料。
按照老板所说,这已经是店内较为出挑的房间毕竟是单间不是通铺。
萧晗推开门一眼就将里面扫了个彻底。虽说一开始是他提议要住在一间,可看见这么个情况,仍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反倒是李松云一脸的云淡风轻,率先进了屋子,又碰了碰萧晗外臂,示意他快点进来。
没想到这里条件这么差。萧晗有些懊恼。
出门在外,能有片瓦遮蔽风雨已经是件幸运的事,何必在意这些。李松云顿了顿,他似乎想起萧晗过去的身份,随即又宽慰道:知道你过去必定是锦衣玉食惯了,如今将就些吧。
萧晗放下兜帽,将罩在身外的大氅脱下仍在一旁,露出那张遍布青紫痕迹的脸。他脸色衰败的迹象已经好了些,那些血管状的痕迹也消退了些,但衬着他青白的脸色和乌青的嘴唇依旧是十分明显。此时屋内的光线不好,也就是见惯了妖魔鬼怪的李松云,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立时要被吓到撅过去。
萧晗望着李松云脸色露出他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当然配合着他的脸色,任谁都不会把他此时的表情和那四个字联想到一起。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松云都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寻思着对方可能是真的很不满意这里,不然脸色怎么会这么差,笑容也透着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本以为萧晗还要发几句牢骚,李松云正在腹内打着安慰他,并说服他不要再换地方住的腹稿。
没想到等了半天萧晗确是来了一句:师兄说的极是。说完还十分从善如流的坐在那稍微一用力便吱呀作响的木凳上,翻过倒扣在桌子上的瓷碗,打算给李松云倒水。
结果他一拎起装茶用的瓷壶,随手晃了晃,便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只剩了一个底子,也不知道是何时剩下的,只得又意兴阑珊的放了回去。
而李松云则是被萧晗的这一番话弄的有些摸不清对方究竟是不是在挖苦自己。
我看着床窄的很,晚上你睡吧,我今夜便在地上打坐。既然摸不清,李松云干脆转移了话题,把好点的位置留给萧晗总归是没错的。
他们二人相处的这些时间,在确认得知萧晗身份之前,对方一直表现的像是一个乖张任性的小师弟,也不知道那曾经活过了千秋万载的天魔,重生后心性是否一并也会归为幼稚。
师兄伤的不清,怎么能在地上打坐?把床铺虽然不够咱俩躺的,但还能不够咱两坐的不成,要打坐,一起便是。睡眠于他本身就无关紧要,更何况他已经睡过千年。而李松云已经是个金丹修士,打坐入定他一样能休息,还于修为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