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原本正在想些什么,突然被李松云打断。他兀自笑了笑,答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在这里待的太久,有些无聊。
李松云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了此处。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进展。
说此地无聊的是萧晗,可一听闻要走,他又露出迟疑的神情。
李松云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走。
萧晗沉默片刻,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走吧,不过接下来我想你先跟我回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是什么感觉,就是这个感觉。一转场就写不出来。不过本就几乎只有我自己看的东西,要不随便走完剧情算了。好寂寞。
☆、第 56 章
淅川在十万大山环抱之中,是一处低洼而巨大的盆地,风物与外界大相径庭。
淅川的山体,多为□□的岩石,表面上偶尔生长着低矮的,也不知是灌木,还是荒草的植物,一窝窝零星的分散在荒山石崖的表面,针状的叶片几乎退化成肉眼难辨。
那些一眼望去光秃秃,又干又瘦的细枝条从根部放射性往外伸展,到了末端又蜷缩起来,形成一团团或枯黄或灰绿的球体。
山石裸露的部分多为青灰,有一些地方会透出一些沉闷的黑色,那就是因为山体风蚀而裸露在外的魔血石。淅川多沙霾,汹涌的遮天蔽日,偶尔得见天光的时候,阳光直射在那些黑色的岩壁上,让原本暗沉无光的山壁会折射出一种夺目的红色,算是淅川难得美景之一。
淅川最中心有一片由红色砂砾岩石堆砌而成高地,其上修建了一座黑色的城池,那是淅川的心脏,曾是天魔下降的地方,也是现在的魔都。
曾经的双子神已失其一,另一位在花费数百年寻觅兄长元神无果之后,在七百年前开始深居简出,号称闭关。
可很多魔族私下里猜测,双生的天魔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天魔郁垒恐怕也是损耗不轻,失去神荼之后独力难支的郁垒不得已才选择闭关避世。
好在七百年前他曾留下了魔子,手下又有一批对着九幽冥火发过咒誓的忠心门徒,才压制住了淅川数以万计蠢蠢欲动的群魔。
夜幽早上的时候吃了一记闷亏,心中憋闷的很。此时借着向郁垒禀告自己此行中原的作为,本想好好出一口气,让阻拦过自己的青萼,还有冷眼旁观的敖真被郁垒记上一笔。
郁垒与殿中的夜幽还有敖真,隔着半透明的魔血晶石的晶壁,只能隐约瞧见晶壁后影影绰绰的形状。
夜幽心中不平,竟然还是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意么。
晶壁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些虚弱,可那声音铺陈开来,仿佛无孔不入,不怒自威,教人心生折服。
夜幽,你过来。那晶壁后的男子如是说道,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高大魁梧的身体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肩膀有些微微颤抖。他脚步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过来。
在对方简短的重复过后,夜幽终于还是上前了几步。一个能转瞬间来去千百里的大魔,走在这打磨光滑的地面上,竟然是如此的迟疑和不情愿。
父亲。几步之后,夜幽站定。他没有再叫对方魔尊,而是开口叫他父亲。只是夜幽眼神中并未半点对他口中这一称呼的孺慕,反倒是显得有些慌乱。
晶壁后的人影轻轻晃动,发出低低的笑声。
连你自己也当真了么?一道疑问发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
恐惧爬上夜幽的面孔,他睁大双眼,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当了七百年夜幽,入戏太深,越来越不像话,就到此为止吧。郁垒的声音很低,毫无起伏,却透出一股肃杀的残忍。
有什么东西正从夜幽的眉心处一点点被抽取,像是人的魂魄,叫嚣着不甘的扭动着。可他的身体却已经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那道魂魄飞入晶壁之内,隐约瞧见郁垒将夜幽的魂魄吞下,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属于自己的东西,借出去的时间太久,再拿回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自始至终,跪在不远处的敖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充当着这场匪夷所思的父子相残闹剧的旁观者。
夜幽失了魂魄,身躯轰然倒地。下一刻,郁垒破壁而出,将对方接住,扣在怀中。
郁垒伸出手轻轻抚弄对方紧闭的眉眼,确认过失魂后的躯体依旧呼吸平稳,心跳有力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这么多年,我倒是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今天仔细一瞧,果真像的很。
他自顾自的欣赏了一阵,像是在看一件得意的作品。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跪在一旁的敖真。
敖真。
恭喜郁垒大人魂魄归一,心愿将成。朱发魔族恭敬道。
你说的没错。
郁垒摊开手,掌心处一片琢磨的薄如蝉翼的磨血晶石。他用魔气小心翼翼的托着,送至敖真面前。
朱发碧眸的魔族双手接过。
郁垒:千年前他曾回来找过我,留下了这段记忆,你帮我还给他。接下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是为了哥哥杀儿子这么狗血的伦理剧本。夜幽本来就不是他儿子。
顺便说一下,这里是敖真去见萧晗之前。因为写在后面了,所以说明一下。
☆、第 57 章
李松云如今修为一日千里,哪怕是去再远的地方也就是朝夕间的事。萧晗更是不必说,魔族有特殊的分化之术,修为足够,能将自身分化为魔气,再在千里之外重新现身。
萧晗告知李松云自己想回一趟须弥山。
须弥山虽然远,也就是不日抵达的功夫。可一路上,萧晗总是借故莫名其妙的小事停留,生生将路程磨出了好几日。
几次三番下来,直教李松云摸不着头脑。
去是他要去的,耽搁也是他要耽搁的。若是问萧晗到底是怎么了,对方又什么也不肯说。不肯说也就罢了,还总是用特别幽深的目光暗地里盯着李松云瞧。哪怕李松云是个心神稳健的道士,次数多了,也难免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你究竟是怎么了?终于,在又一次萧晗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全身僵硬,不能再动用术法,不宜赶路之后,李松云忍不住出口询问。
天气太热,大概是要中暑了。萧晗十分无赖的胡说八道。
李松云觉得自己心里憋了一口气,可对着萧晗的脸,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最后只能转过身不再去看对方。待了片刻,或许是无聊,李道长将下裳的前摆束起,一个人去溪边汲了一些水回来。
萧晗兀自靠在一棵大树下,嘴里叼着一棵随意揪来的草心,漫无目的来回晃动。
李松云见对方毫无正形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弯,同时将水囊递了过去。
萧晗原本正在发呆,被李松云的动作拉回了神。他先是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李松云的袖口有些湿,随即目光又落在水囊上。他笑着道了谢,接过来,用指尖挑开水囊上的软塞,却并没有喝。
这荒郊野岭,凑合着喝点吧。李松云以为对方是在嫌弃,忍不住出言劝慰。方才他思来想去,虽然想不通以萧晗现在的修为为何会中暑,但终究不大放心,估摸着对方现在的身体是朵莲花,大概是缺不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