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顺着青年的发丝, 笃笃笃地掉在地上,滑出了好几步。
准备出门倒垃圾的拉斐尔:清理一下地面。
青年屁颠颠地从厨房拿来抹布,单手扛起沙发,迅速地擦完沙发附近的地面, 又看到茶几旁边有灰尘, 顺势也擦了擦, 又又看到餐桌下面的小饭粒
随着他视线的拓展, 清理的面积也渐渐宽广。
阿斯蒙蒂斯和拉斐尔看着家具像钢琴键一般, 此起彼伏, 而家里肉眼可见的干净整洁了起来。
青年的动作都是加速版的,从开始, 到收工,前后不过五分钟。
青年将抹布放回厨房,提着刚收拾出来的一袋垃圾,热情地伸出手, 去接拉斐尔手里的那袋厨余:我来倒吧。
拉斐尔一松手,青年就跟尾巴着火似的,提着两袋垃圾,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拉斐尔不疾不徐地拉开阳台门,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家里的两只垃圾袋很快出现在楼下,像长了隐形的翅膀,自发地飞进了各自对应的垃圾桶,但丢垃圾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阿斯蒙蒂斯站在他的身后:要把他找出来吗?
拉斐尔微笑道:他不是在那儿吗?
阿斯蒙蒂斯一怔,就见拉斐尔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走施施然地到垃圾桶边上,用脚轻轻地踹了下:注意垃圾分类。
变成蝙蝠的青年队躲在垃圾袋里装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拉斐尔说:蝙蝠属于湿垃圾,不能待在干垃圾里。
一只蝙蝠颤巍巍地爬出垃圾袋,抖了抖身上的灰,谄媚地叫:吱吱吱。
洗个澡再进来。拉斐尔扭头就走,丝毫没有抓它的意思,但这种淡定的态度越发令它不敢轻举妄动。
天之国、地之国大佬的能力,不敢想,不敢猜。
它在垃圾袋上呆站了会儿,乖乖地找了个公共水龙头,洗了个凉水澡,用小爪子使劲地搓了搓,然后怂哒哒地飞回托尼家的阳台,落地时,见身上滴水,又去隔壁,抓着晾衣架上的床单,左左右右地滚了两圈,确保不滴水了,才回到客厅。
客厅里,阿斯蒙蒂斯正在吃苹果,见到小蝙蝠,又想咬下一口喂它。
正在拨弄电脑的拉斐尔头也不回地说:变回来。
蝙蝠立刻变回青年。
阿斯蒙蒂斯:遗憾地继续啃苹果。
青年这次连沙发都不敢坐了,从餐厅拉了把椅子过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两人对面,并拢的两条腿摆得斜斜的,活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奈何大佬们对头发湿哒哒的血族青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阿斯蒙蒂斯在拉斐尔的谦让下,接过来审问的活儿,有条不紊地问道:
讲一下个人简历。
叫什么名字?
哪个国家来的?
为什么来中国?
现在住哪里?
感谢他在派出所被盘问的经历,才有今天的游刃有余。
青年完全放弃了挣扎,坦白交代:我叫钟翠山,生于公元1558年
简单来说,这位与张五侠同名不同姓的明朝古人,因为受到假扮传教士的四代血族的蛊惑,在二十岁那年,接受初拥成为血族,去了血族界,从此过上了茹毛饮血的血腥生活。
不戴有色眼镜的话,成为五代血族的确算是人类的奇遇。
至少阿斯蒙蒂斯就认为他很幸运: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钟翠山抹了抹眼角:我离开人界太多年了,一直没机会回来。
阿斯蒙蒂斯实诚地说:如果你没有成为血族,现在也离开人界很多年了。
钟翠山:
阿斯蒙蒂斯又问:怎么回来的?
钟翠山一副为要不要说犹豫不定的样子,拉斐尔微微一笑,光照自然来:你知道吗?天使的职责之一,就是为受苦受难的人摆脱痛苦,尤其是心灵上的。
圣光的力量让钟翠山浑身不舒坦,立马不犹豫了:我当然相信。其实我是在血族通道关闭之前,逃出来的。初拥他的四代血族将他看得极严,自从去了血族界,就再也没有放他出来过,这次要不是血族通道突然发生波动,引起混乱,那个四代血族被叫去维护治安,他也找不到机会出来。
拉斐尔皱眉:血族通道?是通向人界的通道?为什么会关闭?
钟翠山摇头:不知道,在我逃出来之前,还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
这可不是好兆头。
拉斐尔抿着嘴唇。每当九界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或事件,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暗处搞事情的逆九会。
阿斯蒙蒂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会和逆九会有关吗?
顾名思义,逆九会的宗旨就是反对九界联盟。它存在的时间太长,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已经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到处搞破坏。发展至今日,它已经不单纯地反对联盟了,基本上就是反社会。
拉斐尔冷不丁地诈了钟翠山一下:你是逆九会成员?
钟翠山吓了一跳,慌忙摇头:不是啊,我当然不是!我图什么啊。
拉斐尔说:你封锁电影院又图什么呢?
钟翠山脸色微微泛红,低着头,犹豫了会儿:其实,我是嫉妒。
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对嫉妒这个词很是敏感,要不是嫉妒魔王利卫旦,他们也不会误会彼此这么多年。
钟翠山敏锐地感觉到两人的气场变得更凌厉了,态度越发柔顺:我原本以写话本维生,但卖得不太好,常年入不敷出,所以才会傻乎乎地信了那龟孙子的话那段时间,真的是依靠精神的力量来战胜身体的饥饿,所以才这么容易就被拐骗了。
初拥关系不相当于父子关系吗?还可以反过来叫对方孙子?
并不是很懂龟孙子含义的阿斯蒙蒂斯有点迷茫。
钟翠山连最羞耻的事都说了,接下来就主动了许多:我回到人界之后,发现现代人的话本都能拿去拍电影了,我就把我以前写的稿子又拿去投了,但没被采用,我写了新的,也都被退回来了我就是心里有点儿不平衡。我把观众关起来,只是想让他们难受难受,谁让他们的品味这么奇怪!那些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的故事真的说得不好吗?
面对大佬的威压,他依旧坚持认为自己很有才华:难道我的故事不恐怖吗?不接地气吗?新娘误杀新郎的情节设计得不够巧妙吗?青年整个人越问越往下滑,滑到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姿势,只要两条腿弹一弹,就可以就地耍赖了。
拉斐尔含蓄地问:你去了血族界之后,有没有坚持写作?
钟翠山说:当然。生命不止,笔耕不辍!但是,这群茹毛饮血的龟孙子,压根不懂什么是文学,什么是作品!他们只在乎身体上的享乐。
拉斐尔不得不怀疑,那位带着钟翠山去血族界的四代血族,其实对人界爱得深沉。
他问:你真的没有害过人?
钟翠山咕哝:我已经联系了人界的血族,他们会定时送血包给我,我又不会饿肚子,为什么要害人?人血还不如毛血旺好吃。
拉斐尔沉吟道:我会联络教会,阐述你戴罪立功的表现,你去自首吧。
钟翠山跳起来:我我又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自首?
拉斐尔说:但你非法拘禁。
钟翠山: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阿斯蒙蒂斯。身为大魔王,他一定不会觉得非法拘禁是大不了的事情吧?怕阿斯蒙蒂斯不心软,还变回了蝙蝠,两只小爪子抱在胸前,像在乞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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