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僵尸还憋着,拽着他的衣服,硬邦邦跟着点了下头。
林间长呼口气,把人裹进怀里,闭了闭眼睛,低头抵着男朋友的额头:就这么点儿追求啊。
时亦微怔,给他画了个问号。
林间把胸口堵着的最后一点呼出来,托着他的脑袋,低下头,胸口细密地疼了疼。
小书呆子刚哭完,眸底还有点没净的水汽。睫毛湿得全塌了,衬得更漆黑,格外浓深往下坠,眼尾还没缓过来,红了一片。
眼皮倒是天赋异禀地没太肿,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变桃子。
这种情况。林间瞳底盛着他,摸摸他的头发,最后一轮不该是这么亲的。
时亦眨眨眼睛,没等反应,已经被他整个圈在胸口。
格外细致温柔的碰触覆下来。
林间要抱他,分不出手替男朋友擦眼泪,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替他吻净了脸上所有的未及干涸的泪痕。
小红僵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稳定燃烧了。
林间笑了笑,等着他能站稳得差不多,才轻轻松开了手:跟我走?
时亦没想,看着他点头。
好。林间握着他的手,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的伤,训它一顿让它赶紧好,省得碍事。
时亦嘴角跟着翘起来,点了点头。
林间看着他,眼里也跟着显出笑意,转回去要背他,却被时亦攥住了胳膊。
怎么了?林间转回来,摸摸他的头发,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这趟延误了,现在过去,抓紧点时间应该还不用改签。
时亦张了几次嘴,终于能发出一点儿声音:我还有力气。
我知道啊,我同桌可有劲儿了。林间笑了笑,你又不沉,我也还有力气。
时亦点了点头:林间。
林间看着他:嗯?
跑吗?时亦问。
小书呆子确实挺有力气。
还能跑。
林间陪着他同桌一路往火车站跑,回了回头:小书呆子。
时亦侧过头:嗯?
刚才那个大爷。林间喘了口气,在单杠上脑袋朝下锻炼身体那个。
时亦停下看了一眼:认识吗?
不认识。林间说,他刚脑袋朝上的时候,我正好从火车站往你那儿跑过去。
时亦:
也不知道大爷从单杠上下来会不会怀疑人生。
在单杠上倒立,时间将会倒流。
林间有一出没一出乱七八糟地想着,没忍住笑出来,重新加了点儿速,拽住小书呆子的手。
时亦跟着他往前跑。
跑,什么都不想。
榨出最后一点儿力气往前冲。
火车检票截止前的最后半分钟,两个人一块儿冲到了车站。
小站,安检门口就那么几个人,大厅里也挺空荡。
引导员已经见过林间一次,非常利索,一边放人一边张罗着检票口别关,嗓门格外大:两个学生!一个坐错车往回坐的!等两分钟!
林间脚底下打了个绊:谢谢您,我没坐错车。
没坐错车还一天两趟的坐。引导员瞪大眼睛,领着两个人走紧急通道往检票口赶,坐火车过瘾玩儿?
时亦没忍住,咳嗽两声压压嘴角,跟着他往前走。
他同桌这种时候就非常幸灾乐祸。
林间捏了一把小书呆子的手,拎着书包顺利检票找到软卧车厢,跟引导员道谢:麻烦您了。
不麻烦。引导员忍不住好奇,真没坐错车?
真没有。林间格外诚恳,我是来接对象的。
引导员回头飞快看了一眼:你对象呢,掉路上了?!
时亦终于彻底忍不住,咳嗽两声弯腰。
没掉,领着呢。林间挺严肃,谢谢您。
引导员茫然地瞪着眼睛,看着两个男孩子顺利上了卧铺车厢,迷惑地退到了安全线外。
林间领着时亦一块儿找着了铺位,拉开门进去。
这一趟车的距离不算长,卧铺卖出去的不多,软卧不少位置都是空的,他们这个铺位就只有他们两个。
林间把书包放下,放松坐下来长呼口气,笑着朝时亦抬手:来,击个掌。
时亦迎上他的目光,眼睛跟着弯起点儿格外软的弧度,抬起左手跟他碰了碰。
完美。林间拉过他的书包,脱衣服。
时亦:
想什么呢?林间一抬头,迎上小书呆子的目光,没忍住乐了,脱外衣,看看你胳膊。
时亦觉得这个人可能在伺机报复,但没有证据。
尤其这个人还格外擅长一身正气。
一身正气地从他书包里找医药包,一身正气地拆绷带,一身正气地帮他脱外套叠好了搁在一边:时亦同志?
时亦:
时亦同志抿了抿嘴角,配合地把胳膊递了过去。
林间不想他紧张,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笑话逗他,拉过时亦的右臂,还是有点儿没能笑出来。
血都渗透了最外头一层的纱布,一层层拆开,这几天恢复的血痂基本都破了,还有点新鲜的血还在往外渗。
怪不得在他手上写个字都写不动。
林间闭了闭眼睛,在他医药包里翻出来两个酒精棉球,对着伤口运了会儿气。
小书呆子还睁着玻璃球似的乌黑眼睛弯着腰看:这是气功吗?
这是下不去手。林间举着镊子,不疼吗?
时亦朝他牵了牵嘴角,摇摇头,把镊子接过来。
用棉球其实挺麻烦,他一般习惯用另外一瓶酒精直接泼,但这样可能会让他正在练习气功的同桌直接飞升。
时亦清理了一遍伤口,正要换个棉球,就被林间连手带镊子一块儿攥住:我来。
时亦抬头,还没跟上剧情:不练了吗?
不练了。林间微哑,呼了口气夹起个新棉球,仔细替他重新处理。
就没见过处理伤口这么糙的。
他从小受的伤都是林女士处理,还得要糖,要么就是冰棍,动作轻柔小心得他都觉不太出疼。
哪有这么拿棉球往伤口上愣怼的。
林间替他清理了一遍,低头吹了两口气,飞快上药铺好敷料重新包扎:再乱动,明天就给你上个夹板。
时亦靠着车厢,淡白的唇角又抬起来,朝他笑了笑。
林间看着他额间的水色,深吸口气,伸手过去,替他一点点碾净,指腹抹掉最后一点淌到眼角的冷汗。
他几乎能感觉得到时亦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