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接触会触发过去回忆的人,一个星期的不安跟紧张、不断闪回的噩梦带来的压力,在这一刻好像都不太能察觉得到了。
没事儿啊,小书呆子。林间圈着他,声音很轻,男朋友在呢。
时亦握住他的手,在他胸口抬头。
你先往前走,我守着。
林间说:不舒服咱们就回家。
时亦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
林间笑了下,拿手背碰了碰他的睫尖,拎着他的书包起身。
兼职的于老师家其实离他们市不算远。
两个市交界的地方,公交晃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在一个挺不错的半封闭小区里。
时亦给于笙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回头看了看林间。
林间往上指了指,做了个口型:陪你上去?
时亦摇摇头:于老师说附近有咖啡店。
这个剧情可能造成的发展有很多种,林间脑袋顶上嘀嘀嘀地立起来了个警笛:于老师说他们家有几个人了吗?
时亦没忍住,牵了下嘴角,点点头:于老师说他爱人也在。
林间:
时亦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这么重要的情报。林间转头,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了。时亦说。
林间几乎有点儿怀疑自己:什么时候?
时亦:你买了塔罗牌和八卦,专心给于老师算姻缘的时候。
林间:
他同桌一定是故意的。
就故意看他在这个问题上转不出去地忧心忡忡这么久那种。
毕竟在别人家楼梯上,林间没太过分,敲了两下小书呆子的脑袋:罚两块糖醋里脊。
小书呆子应该是因为第一次完整成功实施了恶作剧,嘴角抬得压都压不住,眼睛晶亮湛黑,带着点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亮色:还剩几块?
还剩九百九十七块。
林间挺认命,笑着揉了一把同桌,转身下楼:上去吧,我去咖啡店等你。
他说着下楼,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扶着扶手往上看了一眼。
时亦往上走了两步,就停下来没接着往上走。
林间看了一会儿,不太放心,迈回去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刚踩上时亦站着的那级台阶,就被他们家同桌转过来扑了个正着。
林间连他同桌扑进怀里让他抱着回家的发展都脑补了,顺着力道退了两步,搂着埋头对着他戳戳戳的男朋友,差点没回过神:小书呆子?
时亦格外认真地对着他戳了半天,绷起嘴角抬头。
最近补身体的效果真好。
他同桌看起来没再像之前那么瘦得叫人心疼了,抿嘴的时候,脸颊甚至能稍微多出来一点儿软乎乎的弧度。
林间管住了自己呐喊着要捏上去的手,对着那一点儿弧度安静地炸了几秒钟,结合男朋友前几次谨慎的规模性尝试、加上自己临走的过分行径:啊。
小书呆子很执着,又低下头,把最后几个地方也戳了一遍。
林间的视线跟着他的食指指尖,在自己肋间来回最后点了几次。
他同桌这个点穴手法,没继承武林秘籍都浪费了。
是这样。
林间张了张嘴,清了下嗓子:我同桌再戳一遍,我一定可以配合地马上开始笑。
时亦:
真的。林间挺诚恳,尤其我同桌进步超快,还知道我肯定会回头,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我上来
小书呆子显然觉得这种事一点儿都不酷,抿了下嘴角,抬手捂他嘴。
对着我戳戳戳。
林间艰难且顽强地把话说完:我觉得我也应当回应我同桌
时亦转头就往上跑。
林间被面前忽然消失的人形引得愣了愣,回过神拔腿就追。
明明有电梯,两个人就这么矫健地一个追一个跑,往上徒步冲了十来层。
小书呆子就隔了几个台阶,林间实在跑没了劲儿,喘着气趴在扶手上:我说回应我同桌,是想亲他一下。
小僵尸瞬间邦邦硬,蹦着转了个身,特别酷:等回家。
好嘞。林间呼了口气,转回来坐在台阶上,现在是客观因素限制了林间同学,毕竟他刚和他的同桌跑了十层楼,想强亲也亲不动了
时亦谨慎地看了他一会儿,迈回去蹲下,摸摸他的背:身体要好好养。
什么人养好了身体也不能一口气拎着至少十斤的书包冲至少十层楼然后矫健地强吻男朋友。
林间喘了了两口气,抬头迎上时亦格外认真的目光,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咖啡馆泡枸杞。
小僵尸没忍住跟着笑了,蹲在他身边,忽然指窗户:看。
林间其实不认为从一个走廊气窗能看见什么东西,但为了鼓励他同桌这种什么都跟他学的习惯,特别配合地跟着抬头:什么?
小僵尸凑过来,在他嘴角上飞快地一碰,转身跑上了楼。
懂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程航坐在他对面,挺沧桑地放下咖啡杯:这就是你让我帮忙看看你还有没有哪个部分在天上的原因吗?
林间点了下头:顺便还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我凭什么不能在这!
程航在咖啡店守株待兔了半个小时,拍案而起:我是心理医生!我对患者负责!他爸妈不在我就是监护人!
林间张了张嘴,放下插着蛋糕的小叉子,给他鼓了几声掌。
程航对着这个偷白菜的贼运了半天气,怒气冲冲坐了回去。
林间又碰了碰嘴角,放下手,喝了口咖啡。
程航坐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坐回来:这回不是你们家门把我弄出来的。
林间抬头,能开慢点儿吗?我晕车。
怕什么,我祖宗又不在。
程航挥了下手,忽然警惕:你们俩就是亲亲抱抱了,还没进行过下一步吧?
举高高了。林间说。
程航撇了下嘴,显然对这两个高中生的纯洁恋爱挺不屑一顾:有个事跟你说。
林间点了下头,放下杯子坐直。
上次沟通以后。程航说,他父母想给他打好几次电话了,还想去学校找他,都让我拦了。
林间不意外,点点头:我想让他自己做决定,要和那两个人疏远的话,放假过年就回我们家住。
我也是这个意思,渐渐疏远,最后控制在最基本的来往,再看他自己的决定。
程航叹了口气:父母和子女的关系要真想断干净,太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