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消息是何伟杰发的,我不会约你来这种地方。孟闲在沈行身后,小心翼翼地说。
沈行能感受到对方话里的谨慎,心头忽然一软,不过没等这感情从心上泛至脸上表现出来,他便亲自把它扼杀了。
嗯。沈行淡淡地道。
孟闲又说:你怎么知道那门推开会倒水?
沈行愣了愣,没说话。
孟闲便自问自答道:你以前经历过是不是?
沈行没想到对方那么敏锐,脸色一僵,眼里太多情绪交杂,叫人看不清楚。
是小学,还是初中?孟闲的手试探着去触碰沈行的手,见对方僵硬着没有反应,便一点点握住。
沈行,可以说吗?孟闲的语气里,是令人沉沦的温柔。
没经历过,猜的。沈行淡淡地道。
孟闲也不再问:嗯。
你可以不用敞开心扉,我愿意喜欢一个不完全相信我,甚至完全不相信我的你。
那个男的就是何伟杰,徐缘的男朋友?沈行说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孟闲手心里手。
孟闲默契的没提握手,他愿意慢慢来,只要你不讨厌我。
孟闲:嗯。
他为什么要整你?沈行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笑:我都忘了
沈行!孟闲忽然道。
孟闲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沈行侧过脸看他。
有时候沈行确实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孟闲,他从始至终,遇见孟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人真的好看,后来他也知道这人背景不一般。
但现在他好像第一次知道一般。
所有难堪的惊讶的懵懂的甚至春心萌动的感情,在这个暮色将至的时候,对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一瞬间喷薄了出来。
发酵了这么久,就这么释放了。
在喷薄的感情雾气里,沈行眼角悄然挂上一滴泪,啪嗒一声坠落,沈行嘴唇动了动:叫我干什么?
孟闲看着沈行忽然掉了一滴泪,还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就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就是喜欢你的所有,其中包括你招来的麻烦孟闲顿了顿: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我只能想到这些,如果哪天,我为你得罪了黑社会老大,他们要追杀我,我都还是喜欢你。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怪你。
这气氛太过暧昧,沈行不知道该说些来什么抵挡对方的款款深情,他便只好转过身,继续走路。
孟闲没得到回应,也没追问什么。
他们在公交车站台等着,两人都不说话,天色已晚,公交站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沈行看着公交车缓缓驶来,眼睛被路灯刺得有些发痛,他闭上眼,问:你那么聪明,是怎么被何伟杰抓住的?
公交车到了,孟闲偏过头,见沈行闭着眼,他自作主张拉了沈行的手,往公交车上走。
沈行没得到回应,却感受到对方在拉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不稳,他下意识抓紧,回握了一下。
却仍然是没站稳。
孟闲不可思议地回头,与对方惊慌失措的眼四目相对。
孟闲拉了沈行一把,他们顺利坐了下来。
才刚落座,孟闲便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说:抱歉。
沈行愣了,这一刻他才察觉,孟闲怎么能这么卑微,追人都这么卑微吗?
而他,值得被这么卑微的喜欢吗?
没事。沈行说
公交车缓慢而平稳的行驶着,几分钟便到达了楚恒路。
两人一路无言,等到下车时,孟闲忽然说:下次我约你去什么地方,你还是会来吗?
沈行走下来,看着孟闲期待的眼神,自己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说:嗯。
这一夜,沈行注定无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躺下时,满心满脑的都是孟闲,而他却梦到了他哥。
那年中秋节,沈行回家时偷偷换了水淋淋的衣服。
等到晚上,他便喊他哥起来看月亮。
沈行把学校发的月饼与他哥以及爷爷分了。
在那个秋日的低矮平房里,夜光下的一对影子中,稍小的那对,心窝处仿佛发着光。
那日早晨,他哥小声叫他名字,平躺着叫,在他耳边叫,抵着他额头叫。
他像往常一样赖床,一样被他哥拖起来。
你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起床!
不起!他回他哥嘴,整个人却嬉皮笑脸的,俨然一副早就醒了的模样。
他哥看他这样,无奈笑笑:才刚刚去新学校报道一个多月,迟到老师是不会有好印象的。
哥,我不喜欢那个学校
沈行声音太小,他哥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行瘪嘴,跳下了床,洗漱整理好,噗呲噗呲去了学校。
沈行醒来时,夜色凉如水,他裹着被子,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时的冰凉,一盆凉水径直倒在他头上。
哥,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学校,他们都欺负我。沈行说。
☆、第 25 章
沈行把康乃馨和小雏菊放在他买的一个玻璃小柜子里,再到外面包了层气泡纸,小心翼翼地去了临街的菜鸟驿站。
他告诉工作人员一定要小心,便打算走,走了几步到底是没放下心来,站在一旁盯着工作人员一层层裹得再无遗漏后才离开。
他又把写好的信寄了过去,收件人:刘璨棠。
他想,做完这最后的一次联系,就断了算了吧。
他的母亲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再出现得多了,怕是对他母亲的生活有影响。
秋风萧瑟,路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枯黄,风一吹哗啦啦地掉落一大片。
他打开手机,上面显示今天六点半,孟闲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早上好。】
而就在刚才,对方又发了一句:【上午好。】
沈行也回了一句:【上午好。】
沈行现在认识到,自己心里确实是开心了,打字时,把这条消息发出去时,他的心里已经被名为喜悦的情绪占满。
好像从那次车站道别后,自己的心境便发生了变化。
在那之前,他一遍遍的在心底问:孟闲有多喜欢自己?
他一遍遍的排练演绎,却从来没敢开口,他怕他问出来时,对方就不喜欢他了。
他承认自己在对方身上找他哥的影子,但现在想来,孟闲和他哥竟是没那么相似了。
他哥在他记忆里留了四年多,曾经的一举一动,除了常常午夜梦回时拜访一下,其余皆是模糊。
一旦他想到这些,他便再无法将孟闲与他哥做比较,他心里清楚,即使再像,这也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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