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院铁定被人围住了,太守之子风风火火的找人行动把整个咼都都翻了个遍,更遑论和这件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郑然非,早早地就被人给盯上了。
他还是靠熟悉地形,才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得以脱身。
秦府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杨家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到消息。得知情况后秦小姐日日以泪洗面,人都消瘦了一圈。
秦老爷小心宽慰,却总能被秦小姐一句两句堵回去。
你不是说,他已经收心了吗?
你不是说,我长得如此貌美,定能抓住他的心吗?
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他?
秦小姐用帕子遮住脸,眼泪很快濡湿了帕子,她徒劳地流了会泪,突然问道:爹爹,那个女子当真那般貌美吗?
秦老爷:确实有点美。
但是,她是妖怪啊!
既然是妖怪,那还用得着担心什么?那杨公子能耐再大,还能捉住妖怪不成?
他只好宽慰道:等过些日子,你嫁过去,杨士奇也忘了那妖怪,你们的日子定能过得和和美美。
秦小姐幽幽道:是啊,还得等他忘了她。也不知道忘了这个她,还会不会有那个她
秦老爷:
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啊,只要能把夫君的心把控住了,他有多少个她都无所谓。嫁给太守之子,总比嫁给一个穷书生过苦日子要好。
时至今日,秦老爷依旧认为他是对的。更何况,就算错了,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长叹一口气,茶也喝不下去了,站起身便往外走。
我去吩咐他们多准备一些珍珠磨粉,咱家别的没有,这些管够。
留下秦小姐一人在屋内,满堂寂静,而她只剩苦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管如何, 婚约都已经定了下来。杨公子虽然没有找到新欢, 却也没想放过曾经的旧爱。
种种迹象表明,他怕是想享齐人之美。
渐渐地,秦老爷也逐渐动摇。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该怎么办,杨家倒先来人了。
所为之事, 便是早日完婚。
按杨家的说法, 越早越好,三日后就是上好的黄道吉日, 适合完婚。
秦家:
这样的行径只能用不着调来形容,但谁让人家是太守呢,家大官大, 他们惹不起。
秦老爷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杨家是看重小女,想让她早点嫁过去管人。时至今日,也只能这么想了。
且不说秦小姐如何想, 消息放出来后, 郑然非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杨公子这样性急, 只是这样一来, 时间就不等人了。他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得速战速决。
在秦杨两家大张旗鼓准备婚礼的时候, 郑然非也收到了自己的回信: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秦小姐要见他。
明明劝告之言信上都已经说清,却还要见他。郑然非拉了拉斗笠,有些踌躇。
看他这么纠结, 赵林寒还当他终于对秦小姐死心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见到了书生小姐树下幽聚的唯美场面。
美到让他想翻白眼,既然这么想见对方,一开始干嘛纠结那么久
秦小姐取下兜帽,露出一张比花还娇艳的脸蛋。几缕青丝拂落脸侧,被他她用手轻轻拢至耳后。
她低低地唤了声:郑哥哥
郑然非恍惚地听着,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们一起在树下玩耍,背诗。背到《相思》,总会故意背得磕磕绊绊,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背出来。
一转眼回到现实,却已是物是人非。
他怅然地把手抽出来,对秦小姐摇摇头:秦姑娘,不合适了。
一句话,惹得秦小姐又差点泪奔。她的眼尾本来就红,如今沾了泪花,更显娇弱,让人心疼。
如果她弱不禁风地拢了拢披风,低声道:如果我愿意了,你能带我走吗?
她望着水中影影绰绰的倒影,一双黑色的眸子也犹如蒙上了水雾,看不大真切。
你说得对,他不是良人。
他能在婚前做下如此轻视她的事,又如何能在婚后珍视爱重她呢?及时脱身,确实是明智的事情。可问题在于,她没有退路。
除非她爹能抛下家产,带她归隐山林。这样,方能不惧太守的报复。
郑然非抿了抿唇,不知道她是在感叹,还是真有此意。他最近脑子也混乱得很,想了许多事,想的最多的却是晚霜。
一日之缘,居然能叫他记这么久,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吃惊。而且他想起来最多的居然不是他的眉眼,而是他的声音。
不是女声,而是他在他心里响起的声音。一嗔一嗤,总能在他走神时出现。
郑然非难过地发现,他居然有些想他。
郑哥哥?秦晓月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神情狐疑:你怎么了?半天没有理我。
郑然非回过神来,回忆一番方才想起她的问题。
我他顿了顿,搜肠刮肚后却发现自己心中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
如果是之前,那我的答案还是那样。只要你愿意等,不出三年,我一定考取功名来迎娶你。
现在呢?秦晓月急切地看着他,眼中泪光摇摇欲坠:为什么非要等?为什么现在就不知道了?
郑哥哥,你真的爱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郑然非哑口无言。他抓了抓扇骨,头疼不已。
但他的沉默已经足够回答很多问题了。秦晓月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又好像要晕厥过去。
旁边的丫鬟机灵地扶住她,郑然非正待说些什么,就眼尖地瞥见了杨家的熟面孔,看样子还是秦家的人带的路。
坏了,定然是她们溜出来的时候被人抓住了。
先别说这些,他们找来了,我们先避避。
我不走!秦晓月重重地甩开他抓向自己袖子的手,拿过丫鬟手里的包袱,一把拿给他看:金银珠宝,行李盘缠,该带的我都带上了。只要你表明一个态度,我立马带上这些和你走。
远处的人近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近乎疯癫的狂喜和丑陋的贪念。只要抓住他,太守之子一高兴,随便赏点东西下来,都足够他们好吃好喝过一辈子了。
郑然非低头看向秦晓月手中的包袱,金灿灿的珠宝无比耀眼,这里的财富,足以让一个老实人铤而走险。
财,是为利诱:而人,则是威逼。
他苦笑,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现下这一局面。这不是赌他的回答,他的态度,而是在赌他的命。
你在威胁我?
秦晓月有些紧张,却还竭力维持镇定:郑哥哥,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另一边都是秦家的人,我们可以从那个方向离开。
她脸上充满了紧张、不安,却又有几分笃定。毕竟,一面是泼天富贵,一面是缺衣少食;一面是生命之危,一面是美好未来。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出什么意外吗?
短短几秒钟,郑然非抬头又低头,却还是觉得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