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会觉得说这话的人可能是染了痢疾,一不小心把脑子也拉出去了。
此而时,子歌看着落离那张原本姝妍绝色的脸,一时难免心头翻涌,百感交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玄心左使翻墙跑路。
落离却轻笑一声,道了句“见笑了”,便引她落了座。
琰兆对她二人之前旧交可能已有耳闻,又见她们之间自由一股熟络之意,因此也不多言。菜肴吃食已经备妥,三人各自坐定后,便自斟茶水,默声动筷。
落离端起茶盏,对子歌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本应该小酌两杯,但你身上重伤未愈不宜饮酒,如此,我便以茶代酒,算是为你洗尘吧。”
子歌停箸,亦端起茶盏,冲她颔首示意:“左使有心,客气了。”
琰兆见她二人如此礼尚往来,不禁道:“想不到,你二人倒是性情相投,很是合得来。”
子歌看着这一桌的吃食,俱是之前她在落花谷时爱吃的小菜糕点,是谁准备的不必明说。即便是几千年的教养之恩有多重,此时被诓骗的怨怼就有多深,但她终究不是顽石一块,此情此景,虽是面上不露,但心中又怎会不动容纠葛。
如此,她终是叹了口气,又持杯向琰兆道:“过往种种恩怨是非,对也好错也罢,恩也好恨也罢,今夜过后,便都忘了吧。”
琰兆定定地看着她,一时恍惚:“九儿你......”
子歌道:“义父我是再叫不出口,但若要当你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停滞了一下,说:“也难......你心里如何待我我知道,若说今后,你我之间还有没有再续上这孺慕舐犊之情的机缘,便看天意如何吧。”说罢,她仰头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
琰兆心中又是哀恸又是欣喜,他本以为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义女会恨他入骨,但当她从那阵最为激烈撕扯的情绪中脱身之后,竟还肯对他说这样的话,阴鹤鸣雏,夫复何求?
琰兆一时心潮澎湃,端杯的手竟有些颤抖,他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才稳着手腕,喝了这杯茶。
这一桌宴,吃得不紧不慢,席间虽不见多少久别重逢的温馨暖意,但竟也意外的安稳融洽。
用过饭,三人离开“思行厅”准备各自回房时,落离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对子歌说:“你身上伤处不少,我这药倒是奇效,帮你抹上一抹?”
子歌接过药瓶道了谢,刚想婉拒她帮忙上药的提议,一抬眼看见落离的神情,顿了顿,便答道:“那就有劳左使了。”
落离便随她回了卧房。
屋内檐梁之上,悬着一颗幽亮的夜晶珠。子歌简单梳洗后,便脱了外衫,只着一身中衣,从隔间出来。她坐到床榻边沿,背对着落离,大大方方地将衣襟分开,露出背后那些交错横斜的伤痕,她肤色雪白,是真真的冰肌玉骨凝脂水滑,由此更显得伤口狰狞突兀。
落离抹着药膏的指尖覆上她背部的肌理,一边仔细上药,一边忍不住倒吸凉气:“没想到竟然伤得这么重,难为你还能像个无事之人一般,不疼么,怎么忍得住?”
“疼啊,怎么会不疼。”子歌笑了笑,有几分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天罡三十六星阵里走了一遭,还能活着便是大幸了,这些伤算就算是便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