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你还愣着做什么?她阻拦我们的障碍,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杀了她,便是折去了皇帝的羽翼。你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药罗葛见秦槐不动手,而大小姐脸上却浮现了微妙之色,暗感不妙。
“你应该也想回师门罢。”大小姐想到了别处,淡淡道:“再过不久,恒山论剑台上会举办论武大会。有个很重要的人,也会在场。你难道不想见他?”
她的把持便是秦槐的来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知道对手的底细,故而总能够在陷入败局时拿捏住对手的弱点。
“你也认识他?”秦槐的神色有了松动,聚起的内力又沉下了丹田。
“他是我的同门。”大小姐缓缓说道。
“你……你是……”秦槐惊骇,对大小姐的眼色忽而敬畏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在过去,我是谁?可我听人说过我的来历。我们……也有缘分的。不然如何能在这茫茫红尘里相遇呢?”物以类聚,两个偶遇的人,总有一点是彼此相似故而才能彼此相交。
“你是……”秦槐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会是?对不上的……对不上的……”
大小姐深吸了口气,再次握紧了剑柄。她的虎口才刚止住血,再次用力,便用绽开了血肉,血丝在她指间蜿蜒而下。斑驳的青锋又现了抹红光。
药罗葛心疑着秦槐的来历,看他神色恍惚,对大小姐又起了分警戒。好厉害的女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便让对手神志溃乱,这便是兵法上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好深厚的功夫,好深沉的心思。
既然他不出手,那就我来罢!
药罗葛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昏暗的室内,这柄刀闪着阴森的蓝光。
“叮。”她们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个提剑,一个刺刀,随后相互碰撞交鸣。
大小姐要紧了牙关,沉着气,身法瞬变,朝前猛然突刺,与对手擦肩而过,她已来到了出口。
身后的刀锋也紧追而来。
“不奉陪了。”大小姐心知此地并无人质,只是娉姈的陷阱。便不再久留,向着后院出口一步步杀将出去,破围逃生。
药罗葛仍旧紧追在她身后,只留下那些追之不及的府卫与陷入迷乱的同伴。
大小姐已逃出了丞相府,正在府后的一片树林中奔逃。她踉跄着脚步,身体渐渐失去了平衡,开始东倒西歪。
灌木丛里忽起了一阵长啸。草木摧折,落叶纷飞。
大小姐顿住了身影,横剑对着灌木丛。那里出现了数十个身穿江湖装的游侠。
“抓住她。”游侠们各举着不同的利器,朝着她一阵猛打。
自从大小姐对皇帝建言收天下之兵,便引来了江湖人的厌憎。如今这条律令已颁布了天下,传达了六部,各地方官吏正在实行该法令。
故而江湖人若是能逮到大小姐,必不会轻扰了她。眼下她已是强弩之末,身受重伤,原本按着江湖道义是不能干这种趁人之危的宵小行径,但他们将大小姐树立为了武林公敌,便不会再顾及这些原则,对这样欺师灭祖,诲人不倦的败类,谁都没有立场去给她主持公义。
大小姐的脸色苍白若纸,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犹如一只即将垂死的白蝶。
她还能坚持多久?这个答案,很多人都猜到了。
“我不能死……”大小姐掩住唇角,轻启双唇,幽幽吐出这句话。无人听到她的声音,这句话是她对自己说的。
她不能死。
丰茂的树枝遮住了月色,于此间她成了一片阴影。在包围圈里,她化为了影子,而手中的剑再破出白芒,犹如惊鸿照影。
所谓心灵相通,并非只是存在于恋人之间。人很奇怪,有时候会梦到一些与自己交情不深的人。这世上有人是可以感受到另一人的苦难,却并非出于爱。
“我又有了这样的感觉。”小颐园里那个做画的女子顿住了画笔,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心口。
“你怎么了?”静立在她面前的淳于澈,关切的走近她。
“好像有人又要出事了。”女子合上了眼,倦怠的叹息道:“她正在丞相府后的那片树林里,好像快不行了。我看到了她身后出现了一条阴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