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修养期间,倒是无人来打扰。她过着平民般的日子,每日吃着粗茶淡饭,看着周遭百姓们务农,也学着种桑养蚕。
“这个蚕可不能让它破茧而出,不然这丝就乱成麻了。”
“那要如何做?”大小姐看着竹篓里又圆又白的蚕茧,露出一丝懵懂。她灵巧的手法此刻派不上用场,显得很是笨拙。
“那要怎么做?”
“这个蚕茧要放到沸水里煮过,等它化开后,把丝挑出来,晾干便可以了,所以不能让里面的蚕破茧。”
“不能让蚕破茧,那还真有些残忍。”辛苦的作茧自缚,到头来却是连天光都见不到。
大小姐顿感无聊,没了绞丝的兴致,看着眼前不断转动的轱辘,不着边际的想着,过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
“老大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闷闷不乐。”周小龙服侍在大小姐身边,目睹她的一言一行,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其实大小姐确实有太多事要做了,活成她那样的还真累。身为寨主,她要安抚部署重建据地,身为当家,她要处理商务外出应酬,身为朋友,她又要照料身边的亲友。
“你这几日怎地不说话了?”
“我能说什么?”
“当真无话可说?”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让你坦白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小姐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一块龙形玉佩,眼光带着寒意。
“你不放我回去,到底想要什么?”
“我替你吃了那么多苦,也不是要你一声感谢。可我也不做平白无故的牺牲,你再给我点时日。”
“那要多长时日?”
“等我接受你这个好消息为止。”此刻的大小姐仍旧不是本尊,还是那个叫月玦的孤魂。
“你把我锁在玉玦里,要是这玉玦碎了,我岂不是要烟消云散?”
“傻瓜,这是保护你的方法。”月玦笑了笑,无奈道:“你别怕,虽然你做了件让我生气的事,可我怎会伤害你?”
“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有很多事要做。”玉佩在手里的感觉很温润,与里面发出的声音颇为契合。
“你乖乖躺在里面,余下的事交给我来做罢。”
“这样我不是要无聊死?”
“你太傻,我不放心让你受人摆布利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初晴,你怎么活到这样地步了?”月玦唏嘘道:“即便脱胎换骨,仍旧解不开灵蛊的牵制,还要受某个神秘人的操控。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最近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没事,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真可怜,连自己都要同情自己了。”月玦绕着玉佩下方的红穗子,心不在焉道:“虽是失忆,可你的性情仍旧不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真说对了。卫初晴,你究竟有几个相好?”
“你……你发觉了?”躲在玉佩里面的大小姐口气有些冉弱,仿佛在心虚。
“那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月玦捏着玉佩,放在心口,滑下了身子把脸埋入了棉被里。受过日光熏烤过的棉花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意味,让人舒适得骨头都酥了,这要比冰滑的丝绸要多一点温馨。
“我,我也不是很懂那个……”大小姐期期艾艾道:“也只是尝试了一回……”
月玦合上了眼转了个身面对着床内侧,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你是自愿的了。”
“嗯……那人待我很好,虽然也有人待我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便觉得很开心,就是……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感觉……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她便是给了我这样一个错觉……月儿,你说当真有这样一种人么?不需要说一句话,就看一眼便想靠近她……”
月玦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听着大小姐迷茫的语气,她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星眸泛上了水光,犹如西湖凌波,美得让人心碎。
“大概是有的,我们生来残缺,想要圆满,必然要找一个与自己身心契合的人。有些人遇不到,那是最凄凉的事。幸而我们都遇上了,想来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卫初晴,你虽然可怜,却也是令人艳羡。”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
“我无妨的。”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我说过要替你做点事,如今事情太多,你精神力根本撑不下去,便由我来罢。”
“这不大好……”
“别犹豫了,便当我献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