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昏沉沉,浓重的乌云将残月遮蔽,天地间除了一片黑暗,再无其他颜色。
众将虽然都已经离去,但徐荣却并没有安歇,长安附近百姓繁多,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众多百姓全部安然迁徙到骑兵无法攻击的城中并不是一件简单
的事,百姓恋家,非到迫不得已,肯定不会愿意迁徙,而徐荣也不太愿意用大军强行驱赶百姓。所以,怎么让百姓能够自己迁徙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正在徐荣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员小校疾步入帐,抱拳道:“将军,派出的斥候已经返回大营。”
徐荣头也不抬,随意问道:“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小校说到此处,稍微一顿,略带犹豫道:“只是派往华阴东郊的斥候还没有返回。”
“东郊?”徐荣皱眉道:“东郊不就是我们的来路?若是有埋伏的话,大军不可能没有发现,怎么还没有返回?莫不是在哪偷懒了?”
“这...”小校一头冷汗,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小校的心里和徐荣想的一样,只是他不敢这么说而已。
正在小校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徐荣突然侧耳倾听半晌,问道:“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小校心里一直在担心徐荣怪罪,哪里有心思倾听什么动静,抱拳道:“禀将军,没有。”
徐荣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听错了,随意挥了挥手道:“把斥候都派出去,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遵命!”
小校见徐荣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马上大步离去。
就在这小校前脚刚走,盔歪甲斜的李据疾步奔入大帐,惊慌失措地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
“慌什么!”徐荣脸色一沉,喝道:“只要本将在此,天就塌不下来,慢慢讲,营外发生了什么事?”
李据喘息两口,颤声道:“大营外突然出现大量敌军骑兵,我军士卒大多在安睡之中,根本来不及组织防御,如今大营外围已被敌军攻破了。”
徐荣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强忍住满心怒火,向李据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徐荣不愧是百战宿将,虽然满心怒火,但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冷静,越是这种危急关头,拥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就越是重要,比如现在,徐荣一下就切中的
问题的要害。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没有弄清楚敌军有多少兵力之前,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草率的、危险的。如果敌军只有少量骑兵,那就只不过是骚扰而已,
完全可以从容地调兵遣将,布置反击,如果是足以覆灭自己大军的大量骑兵,那就只能壮士断腕,以牺牲大营外围的各地郡兵为代价,来保全内营的精
锐铁骑了。
当然,哪怕牺牲外营郡兵也绝对不是因为他怕死,相反,如果敌军白天敢出现,堂堂正正一战的话,徐荣求之不得。
但现在情况不同,天色昏暗,外营已被攻破,哪怕他徐荣现在出现在战场上也没把握能够挽回颓势,而且现在的局势也根本不允许他留在这里和张扬殊
死一战。董卓几乎将所有能够调集的大军全部调往了洛阳,凉州又是董卓的根本,不能轻动,所以留在并州和三辅的军队少得可怜,可以说徐荣手里的
精兵就只有这些西凉铁骑了。
如果这支精锐都在这里拼光了的话,他还拿什么守住长安?
并州已经无可挽回,长安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所以,哪怕牺牲所有的郡兵,徐荣都必须将这支仅存的西凉铁骑带出重围,只要这支精锐还在,长安便
还能坚守。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时间,等到董卓击退关东联军然后率军回援,消灭张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据楞了一下,道:“黑暗中看不真切,不过至少也有上万骑兵。”
“上万骑兵?”
饶是镇定如徐荣,此刻也不禁眸子一紧,这可是足以覆灭他手下大军的力量。军情紧急,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支敌军到底是从哪来的,更没有时间犹豫
,徐荣当机立断道:“传令外围各营,就地死守,没有本将的命令所有人不准擅自后退半步!”
“遵命!”
一旁的亲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徐荣又对后来赶来的李据、李别、李暹三人一字一顿道:“立即点起本部精骑,随本将向东突围!”
“突围?”
“向东?敌人不就是从东边杀过来的吗?”
“是啊,要突围也是向西吧?”
李据等人毕竟年轻,虽说跟在李傕后面打过不少仗,但何尝遭遇到如此凶险的状况,此时见徐荣下令向东突围,不由赶到疑惑不解。
“军令如山。”徐荣却根本没有要给他们解释的意思,断然道:“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