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已经飘走,初冬的寒风,虽不如深冬冰冷,可在这个季节,还是让觉得身体从内到外都是寒冷的,尤其是那寒风吹在脸上,如同一把把刀片,不停
地划来划去。
地面上的落叶虽然还可以时常看到,可基本都已经变得脆黄,稍微一碰,便会化作粉末随风飘散,只有偶尔的一些,还可以继续在寒风中四处飘摇,好
像哪怕感受到了冬天的脚步,也仍然不甘心就这样留在洛阳城中,反而要去那遥远的天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也更加浓烈。
好像幽暗的苍穹也意识到了在这一刻,卫将军府内之人的心虚,那呼啸的寒风,愈发寒冷,吹过苍茫大地,吹过繁华不再的洛阳城,吹过千家万户之后
,隐入那黑暗的天宇间,那一朵朵用肉眼已经看不见的,似要与浓重黑暗融为一体的乌云,在这一刻,传来了几声沉闷的雷声。
轰隆隆的雷声在这天地之间宣示他们的存在之后,不知道何时,或许是雨水,或许是雪花,缓缓从天而降。
雨中带着雪,雪中又含着雨,在这初冬的季节里,或急促,回缓慢地洒落苍茫大地。
吕布一杯接着一杯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闷酒,他也的确有生闷气的理由。若说谁是除掉董卓的最大功臣,非他吕布莫属,可到头来,关东诸侯们一个个都
受到了天子的封赏,唯独他吕布,除了一个卫将军的空职之外,仿佛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似的,根本没人再去提起。
这么一算的话,除了得到一个貂蝉之外,他和在董卓麾下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当初游说吕布反戈一击的时候,王允曾答应吕布事成之后,刘协便会封他为骠骑大将军,可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王允也好像忘了此事一般,数
月间竟然提都不提一声。
其实一个卫将军,吕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也是九卿之一,论职位比张扬的镇北将军还要高上不少,但令吕布难以容忍的是,他这个卫将军只是一
个空壳,除了本来就属于他的并州大军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多,而司隶校尉居然成了刘备那厮。
论职位,司隶校尉自然比不过九卿之一的卫将军,但主持洛阳大事的却是刘备那厮,这岂不是说,他这个卫将军还得听命于那个贩夫走卒?天下间哪有
这样的道理。
正在吕布气闷之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貂蝉飘然进入大堂,看了看借酒消愁的吕布,柔声道:“看来将军今日心情不好,不如奴家跳支给将军解解乏
,如何?”
“嗯。”
吕布缓缓抬起头来,用他微眯的醉眼看了貂蝉一眼,而此刻貂蝉已经缓缓来到了大堂中阳,柳腰轻摇,款款跳起舞来。
拿起手中的竹筷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案几,应和着貂蝉的舞步,一脸的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貂蝉缓缓停住脚步,吕布烦闷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如果说除掉董卓唯一让吕布满意的,当然是貂蝉无疑。
眼看天色将晚,吕布色心大起,揽着貂蝉的柳腰,正准备回卧房之时,堂外突然响起亲兵嘹亮的叫声:“将军,司徒大人来了。”
“父亲?”
“岳父大人?”
吕布连忙松开了揽着貂蝉柳腰的手,重新坐下,貂蝉理了理腮边散乱的秀发,回眸深情款款地看了吕布一眼,直将吕布勾得魂不思属,这才莲步款款,
往后堂去了。
目送貂蝉惹火的娇躯消失在视野里,吕布这才若有所失地叹了口气,正了正衣襟坐起身来。
片刻之后,王允翩然而来。
吕布向王允略微一抱拳,故意侧过头不看王允,淡淡道:“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见吕布如此脸色,王允岂能不知吕布的心思?
王允当下便叹道:“奉先可是心中怨恨老夫言而无信,不曾说服天子敕封你为骠骑大将军?”
吕布扯扯嘴角,勉强道:“岳丈言重了,小婿岂敢?”
“唉,老夫岂能不知你的心思?”王允长叹道:“可奉先知否,老夫不曾劝说天子,却是为了你好。”
吕布一脸愕然,不解道:“此话怎讲?”
王允道:“奉先可知那刘备为何能当上司隶校尉,并率军留守洛阳?”
吕布目露不屑之色,勉强道:“布怎知刘备那贩夫走卒撞了什么大运,竟然得到这份美差。”
“正因为刘备是个贩夫走卒,无德无能,麾下又没甚实力,所以才能当上司隶校尉,才能留守洛阳。”王允语重心长道:“如果老夫替奉先争得这司隶
校尉之职,却才是害了奉先!想那虎牢关前,奉先恶了多少关东诸侯?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又怎能坐视奉先雄踞洛阳,奉天子以令不臣?”
“这...”吕布恍然道:“原来如此。”
王允继续道:“不过老夫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件喜事来告诉奉先。”
“什么好消息?”
王允道:“刚刚朝廷接到兖州急报,青州黄巾复起,贼兵百万四处劫掠,进入兖州境内,兖州牧刘岱不知死活,率大军征讨,不想反被贼军杀得大败,
刘岱那厮身中数箭,殁于乱军之中。老夫已经上表,奏请天子将奉先外放兖州牧,率军平定黄巾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