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略微观察了一下董平的脸色,加重语气道:“那小人屠受降历来只接受降卒,至于降将则一律枭首。别看现在段煨在其麾下安然无恙,那只是小人
屠暂时腾不出手来,等到那小人屠调走他麾下的大军,段煨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董平吸了口气,向简雍道:“就算如此,有句话李儒却说得十分在理,刘备大人真的敢接受本将的投效?他手下只有数千人马,难道就不怕本将喧宾夺
主,抢了他的司隶校尉吗?”
“哈哈哈,可笑至极!”简雍仰天大笑三声,好似在嘲讽李儒的话,其中是在心中不断盘算,想着说辞。论行军打仗、出谋划策,简雍都不在行,但论
能言善辩,他简雍还没服过谁。此时简雍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反问道:“如此荒谬的言论,将军竟然也会信以为真?”
董平抬起头,死死盯着简雍,“荒谬?”
简雍点点头,淡然道:“在下试问将军,令伯因何而败?”
董平自然知道简雍说的是他的伯父董卓,略微思忖一下,答道:“关东军势力强大,凉州军难以匹敌。”
简雍继续道:“那将军自谓比令伯如何?”
若是在董卓刚死的时候这么问董平,那他说不定还会放一放大言,但在经过了凉州军的分崩离析之后,如今的董平已经清楚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当下也
不犹豫,径直道:“颇有不如。”
“既然如此,在下请问,将军敢篡权夺位吗?关东诸侯对陛下虎视眈眈,由我家主公为司隶校尉本就是一众诸侯妥协的结果,若是将军篡夺了我家主公
之位,将军准备拿什么来抵挡关东联军的讨伐?是空无一人的关中,还是李傕、郭汜占据的凉州?就仅凭将军手下这两三万大军?令伯的二十万凉、并
大军尚且一败涂地,何况将军乎?”
董平默然。
说实话,他一开始打得主意还真是干掉刘备,占据洛阳,就像董卓当年做过的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听简雍这么一说,董平立刻打消了这个心思,
这两年困守长安,看着凉州军分崩离析,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可能真的不是这块料,那投靠在一人麾下,当个太守,保存下手中人马就是他心中最大
的念想,别的,他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至少目前不会。
简雍一眼便看穿了董平的心思,继续道:“如果将军自认没有能力抵挡关东诸侯的讨伐,又怎敢篡夺我家主公的司隶校尉之职?那我家主公又有什么可
担心的?”
...
洛阳城,司隶校尉府。
因刘备设宴相请,太尉杨彪、司徒王允、尚书卢植、司空刘弘结伴而来,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刘备在嚎啕大哭,众人心中惊讶,连忙走进大堂一看,只见
刘备正端着一碗发了霉的粟米饭痛哭流涕,其状甚悲。
王允不知何意,连忙问道:“皇叔何事悲伤?”
刘备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啜泣道:“备不是为自己而悲伤,实乃是为了宫中陛下耳。”
王允惊道:“陛下怎么了?我等如何不知?”
“并无大事。”刘备话音一顿,将手中那碗发了霉的粟米饭递到王允面前,叹息道:“只是宫中缺粮,天子每日只能就着野菜吃这发了霉的粟米饭。正
所谓主辱臣死,天子衣食无着,为人臣下者,于心何忍?”
说罢,刘备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唉...”
王允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其余杨彪、刘弘等人也是默不作声,他们就算有心相助,心中也还略有一些钱财,可洛阳无米。董卓死后,凉州军在洛阳城中肆意劫掠,他们家中基本
都遭了殃,虽说多少都剩下了一点东西,但现在洛阳附近十室九空,大片荒地无人耕种,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多余的粮食来供给宫中。
良久,刘备止住悲声,长叹道:“今徐州富庶,颇有余粮,备虽有心前往求购,只可惜囊中羞涩,两袖空空,真是无颜面见天子。”
此话一出,王允的老脸就真的有些挂不住了,急忙说道:“老夫家中倒是还有些许金银,反正留着也是无用,便交予皇叔前往徐州购粮便是。”
杨彪也道:“老夫府中也有些物件值些银钱,皇叔尽可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