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话也说得十分清楚,凭刘伯温和田丰的智慧,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同时拱手,刘伯温率先道:“主公放心,此利国利民之事也,下官等一定
尽力成之。”
田丰也道:“主公目光高远,欲行此长远之计,吾等自然不敢推辞,只望主公能够慎之,切勿操之过急。”
张扬站起身来,拍拍两人的肩膀,相当恳切道:“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之人或有贵贱之别,或有贫富之差,然得道者多
助,失道者寡助,多助者胜,寡助者败,此万世不变之至理也。”
“世家大族,我可令其荣华富贵,庶民黔首,我也当令其衣食饱暖,不分贵贱,若众人都能视我治下为家,自然便会一力助我成事,你两人为我左膀右
臂,当知道此间道理,所行之事,也不当有所偏颇。”
“以后,你等之家兴旺,便是我家兴旺,你等家门摔落,便是我家之摔落。”
说道这里,张扬想起了曹孟德那句名传千古的明眼,哈哈一笑,道:“只要人不负我,我便不负于人。”
一番话说得十分拗口,凭张扬肚子里那点墨水,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按他的意思,他只会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都他娘分十个八个小娘们,不
过好在他有一个贤内助,还有一个天下大儒的岳父,平日想不学学这些之乎者也都不行。
田丰扬了扬眉毛,他是个君子不假,但可不是什么纯臣,否则在原本历史上也不会撺掇袁绍奉天子以讨不臣,听闻张扬这番话,心中激荡不已,这可是
大志向。
刘伯温则直接站起了身,掸了掸袍服,深施一礼,道:“主公之言发人深省,我等定谨记于心,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主公以如此重任托付我等,用人不
疑,我等怎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主公之知遇之恩?”
张扬笑着,目光中透露着狡猾,一把扶起刘伯温,道:“不要如此,你等的心意,我自然明了,我这不是专说给你们听的,是说给并州上下人等听的,
如今天下大乱,你来我往的,少有忠诚可言。”
“久而久之,众人见怪不怪,这却不成。我麾下各类人等甚众,包括王氏等世家在内,都可算做降人,我要让他们都明白,到了我的麾下,可就不是什
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夜色已深,等到刘伯温和田丰出了镇北将军府,天色已是繁星满天,冬夜里的大风,格外寒凉。
走到府门之前,两人的随从一拥而上,簇拥着两人翻身上马,两人拱手作别。
到此为止,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只不过这心里的思绪却一刻也没停止。
而且两个人得出的结论也都差不多。
恩威并施,恐怕便是他们这位主公想要得到的结果。
并州虽然不是什么大州,但世家也着实不少,很是不好把握,试探的,投效的,故意添乱的,倨傲的,卑微的,这接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什么样的人没
见过,对此都深有体会。
这天这番谈话,也差不多让他们的心中也都有了个底,至于该如何把握行事的分寸,那就要看各人的手段了。
回去的路上,田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捶捶腰板,晃晃脑袋,他的年纪其实不算大,不过四十上下而已,若是放在太平盛世,在官场上不过是略微有些成就而已,未来能到哪还不好说。但现
在是乱世,不流行论资排辈,往往是有能者居之。若是能再年轻二十岁...不,只要十岁,以如今这位的才能,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而他田丰,哪怕是丞相之位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可惜,空耗了太多时间在王芬、韩馥那些蠢材身上。
另外一边的刘伯温却一把解开了身上的披风,随手丢给了身后的随从,如今的他只想感受一下寒凉的夜风,让他胸腔内火热的心脏能够稍微冷静一下。
从洛阳开始,刘伯温便跟着张扬,能比他资格老的,也就吴用一人而已,但时间越长,他便发现自己越是看不懂这位主公,从前只是觉得主公能征善战
而已,但占据晋阳这一年来,张扬数次表现出了自己政治上的天赋,一条条手段使出来,算得上驾轻就熟,从容不迫,很是有一番王者风范。
唯一遗憾的是,田丰是个性格颇为古怪的老头,两人平日里的交往也不算太深,若是加亮此时还在晋阳就好了,不然的话,两个人共谋一醉,岂不是美
哉?